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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陳水扁

作者◎ LINTAN / 新台灣新聞週刊 20040330

曾經,政治離我很遙遠。因為,我只是個生長在台中縣的鄉村小孩。我對政治的理解只是選舉又到了,誰給我們家的錢比較多,我們就投誰。因為,父母認為既然收人家的錢了,就該投給人家。而往往,鄉長選舉一票至少一千,議員民代選舉大概也會有五百,家中四個人有投票權,加一加大概會有萬把塊,而這就是添購新家具的時機到了,我們全家也會趁機去吃一頓好的。因此,小時候的我,很希望選舉的來到。

第一次聽到民進黨,是因為台中縣長的選舉,民進黨的候選人提出了老年年金的方案,因此,祖父母第一次投票給民進黨。不過,台中縣依然是國民黨的大票倉,最後依然還是國民黨的候選人獲勝。而父母一提起民進黨,就覺得他們是動亂的象徵,綠色所代表的激情,似乎不是我保守的父母所能接受的。然而,國中的數學老師卻不停的告訴我們,不論如何,他支持民進黨,因為,他認為,台灣必需要有一個有力量的反對黨。

只是,幼小如我,對於兩黨政治,對於強力的反對黨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大至總統選舉,那是國大選的,與我們小民無關,小至鄉鎮長選舉,那也只是收錢多寡的認知而已。最多,只是偶而看到電視上行政院長又換人了而已。而也因為副總統都很少出現,如果不是因為教科書有寫,大概我也不知道副總統是誰吧!當然,也因為根深蒂固的影響,對於買票、黑金這種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台灣的文化之一。

上了高中之後,適逢九六年總統大選,雖然當初無法明白總統直選對於台灣有多少的影響力,但是,週遭的人卻也因為能夠直選而熱烈討論起來。畢竟,到底還是第一次能夠自己選總統。不論是戲談陳履安當選之後會全民吃素還是奉佛教為國教,抑或是李登輝與林洋港之間的戰爭也好,我感覺得到,這次的總統大選比往年的選總統都來的有氣氛。

結果,當然是李登輝高票當選,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因為他本來就是總統。而雖然是直選,但台灣人似乎也早已習慣一切由國民黨主政的政府一直作下去。也許,在台灣人的心中,只要經濟好,只要有錢賺,其它的東西也不是那麼重要吧!後來,台中市長選舉,民進黨籍的張溫鷹獲勝。也讓在台中市唸書的我,又讓民進黨這三個字讓我在腦中浮起。

接著,是陳水扁在市長任內大力掃黑、掃黃,甚至是以多變的造形而在台灣造成炫風。而這,也讓我對陳水扁產生了強大的好奇心與興趣。畢竟,台灣的黑與黃早已是常態,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如此大力的反對,甚至不怕黑白兩道的勢力,一意的堅持下去。雖然,當時的我無法明白他的作法是對是錯,是否過於激進。但,到底我被他的堅持給感動了。

上台北唸書的那一年,剛好適逢市長選舉。雖然,我才剛上台北市,也無法明白台北市在阿扁執政四年,到底與過去有何差別。然而,我所接收到的訊息卻揚名國際的城市了,市民滿意度高達七成。因此,馬英九雖然完美,我也很欣賞小馬哥,但是,在我心中,我總認為市民滿意度高達七成的市長是不可能落選的。 只是沒想到,阿扁市長落敗了,而且只有拿到四成五的票數。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難道作到七成多的滿意度還不夠?他那麼努力,為什麼沒有相對的肯定了?而儘管落選了,阿扁卻也沒讓我失望,他的落選宣言讓我很感動,我也流淚了,是的,對進步團隊的無情,是偉大城市的象徵。雖然,我無法理解台北市民的想法,但我認同阿扁是個有品的領袖。

落選之後,阿扁曾經來到政大演講,聽眾滿山滿谷,幾乎都擠出了政大商學院的門口。當時我深深的覺得,落選也許不是結束,反而是另一個開始,因為阿扁化悲情為力量,除了重新檢討台北市執政落敗的原因之外,也讓挺扁的支持者更加的熱情。而我當時也期待,未來的阿扁,除了繼續保有他的堅持之外,也能帶點柔情。

二○○年總統大選,民進黨要在許信良與陳水扁間挑一個代表出來選總統。我認同許信良,但我認為只有阿扁才有一搏的實力。雖然,阿扁說他願意讓許信良選,但終究民進黨還是一個實力為主的黨,最後,不管阿扁是裝的也好,是真的也罷,到底還是阿扁出來代表民進黨選總統。而我,雖然沒有投票權,但卻希望阿扁能夠當選,將阿扁市長變阿扁總統,讓台灣像台北市一樣的改變風貌,我深深期待著。深深期待著。

三一八那一天,阿扁市長變阿扁總統了,我好高興,雖然,我知道這是個意外的驚喜,但阿扁真的是總統了。一個三級貧戶之子,一個沒有出過國的人權律師,沒有特權,沒有背景家世,只要憑著自己的努力,還是可以當上總統。我好感動,因為,他激勵了我這個鄉下的小孩,因為,我家沒錢讓我出國,我英文也不好,我也沒什麼背景。但,阿扁的成功,讓我有了希望。

一上任,阿扁選了唐飛當行政院長,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是唐飛,而不是民進黨的人?為什麼他要當全民總統,而不是民進黨藉的總統?以前,國民黨不就是這樣嗎?黨、政、軍一家,什麼時候國民黨任用過民進黨的人當過院長、部長了?雖然,後來我才明白到是因為朝小野大,立法院還是國民黨擁有過半的席次,所以總統的行政團院必需要向立法委妥協。

後來,看到媒體不停的要求阿扁將權力交由立法院,由國會最大黨組閣。我看了很錯愕也很難過,如果到底還是要由連戰或其它國民黨大官組閣,那當初幹嘛選總統?而這個總統,雖然沒有過半,但也是有近五百萬張的選票,難道就得這樣不堪?都已經任用國民黨籍的行政院長了,而且其它四院的院長也都是國民黨籍的,阿扁總統都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了,國民黨還想怎麼樣?

外患不斷,內憂不止。媒體與泛藍打壓阿扁就算了,為什麼民進黨也窩裡反?上至副總統下至民進黨立委,都在扯阿扁後腿,好不容易,阿扁帶領的民進黨執政了,為什麼就不能上下一心呢?執政和在野的時候不同,也和當市長的時候不同,必需有更多的考量,而且在朝小野大的情況下,幾乎是舉步維艱,而為什麼民進黨黨員都無法明白這一點,而不幫忙阿扁呢?

黨內的大老們,許信良、施明德等認為阿扁執政後就變了立場,所以選擇出走,然而,他們的出走不是歸隱,而是轉而攻擊阿扁。我明白這些大老們的理想性,但阿扁能作的卻很有限。許信良要西進,然而,這不是阿扁的理念,也不是民進黨的黨意。施明德要大和解,但是,泛藍的媒體與國親兩黨似乎無法與阿扁好好的談,打從阿扁一當選,六成的反對意見就從來沒有停過。林義雄要廢核四,阿扁也作了,只可惜,朝小野大,終究無能為力。獨派大老要獨立,而這,似乎也不是阿扁有能力作的到的。阿扁的苦,不是來自於在野黨的壓力,而是這些前輩們對他失望的神情。

而民進黨其它黨員也無法理解,好不容易打贏了選戰,為什麼行政院長還要給別人坐?為什麼他們沒分到好處?你阿扁明明就是我們民進黨的總統,為什麼還去喊什麼全民政府?難道,就只有你阿扁能當總統,我們其它人只能與你同苦而無法同甘?行政院長找國民黨人,內政部長找張博雅,經長、財長也都是企業界或學界人士,那我們為妳選的如此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阿扁的苦,不是來自於媒體對他的冷嘲熱諷,而是在於其它黨員們無法理解他是全國的總統,而不是只是民進黨藉的總統。

一座核四,成了阿扁擺脫不掉的包袱。一上任,民意度高達八成,對阿扁而言,如果要廢,這是最好的時機,對其它黨員而言,都已經執政了,為什麼還不快廢?只是,與連戰協商的結果,連戰只能同意建核四除核一、核二。然而,這個提議就算阿扁能接受,似乎也不是民進黨所能接受的提議。於是,協商破裂,只能強渡關山。而這件事也成了他永遠的痛,只可惜,批評阿扁的人,永遠無法理解,就算阿扁去跪連宋,連宋也不會與他妥協的。於是,阿扁只好背負著鴨霸、不肯與在野協商的臭名了。

跟著核四來的,是國際景氣讓阿扁雪上加霜。國民黨留下了太多的包袱,行政預算扣掉延續國民黨已經開始動工的工程之外,能動用的已經很有限。而學法律的阿扁,也是第一次面臨經濟不景氣的問題,雖然,他很努力學習與請教經濟專家。但反對黨與媒體似乎不想這樣放過他。明明,他選的財長都是一時之選,上任時評價也很高,但是,無論怎麼做,媒體與在野黨都不會滿意。

護盤也罵,不護盤也罵。找學者來說太學術,找企業界的人士來說作風太企業化。明明,全球一起陷入經濟不景氣,明明,阿扁也才上任,明明就朝小野大。但反對他的人總是以一句不管環境如何險惡,身為總統,都應該要有能力渡過來的用放大鏡看他。我不是學商的,但我清楚,以失業率、經濟成長率,台灣比起歐美、亞洲四小龍都不算差。只可惜,媒體總愛以印度、中國大陸等國家來比較。當然,更喜歡與以前國民黨執政來比較。

每次一翻開報紙,打開電視,就是不停的反扁,從上任以來就一直罵一直罵。我不明白,阿扁是作了什麼事,需要這麼多人討伐他。他一上任,就發表了一篇很軟的兩岸宣言。他一上任,就說要作全民總統,甚至不參與黨務。他一上任,就找國民黨藉的行政院長。我不明白,到底要如何作,才叫作身段軟?才叫作不是鴨霸?

愈認識阿扁,我愈替他心酸。畢竟,台灣第一次政黨輪替,民進黨第一次執政,台灣第一次朝小野大,也是第一次軍隊的交接,甚至是第一次讓華府與北京面對新的台灣政府。而這一切的重擔,卻都要阿扁一個人來擔。以前,國民黨是以國共內戰的形式來處理兩岸關係,以前國民黨是延續蔣介石時期的方式來處理中美關係。然而,對阿扁而言,民進黨政府與中共不是內戰的關係,民進黨政府與華府也不當然繼受國民黨與華府的關係。而全台灣,沒有人體諒他,反而用更高的標準來看批評他、指責他。

其中,最令他難看的就是獨派的副總統給他的壓力。只可惜,不只阿扁無法處理呂副總統的問題,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無法處理她。光憑這點,我就替阿扁感到無奈。這個平民總統,老婆遇難只能坐輪椅,但他卻從沒有放棄她,甚至也找不到他偷吃的證據。兒子、女兒都憑自己的實力考上台大法律、當上牙醫。第一家庭,已經盡量低調,一個海商法律師,一個醫師的女兒,兒子、女兒有能力卻沒有出國唸書,開台跑車都被講的那樣難聽。而卻沒有用同樣的標準去檢驗前省長、前副總統。我一直無法接受,為什麼媒體與那些名嘴,立場那麼的偏頗卻又號稱中立呢?

總算,民進黨在國會成了最大黨,雖然沒有過半,但要將行政權交由立法院的聲音也不見了。而阿扁總統總算可以放心的任用民進黨員來當行政官員了。畢竟,阿扁應該也明白到,除非他宣布下台,否則不論他釋出多大的善意,反對黨都不會接受的。而到底,憲政責任還是要他擔的。於是,接任黨主席,成立少數政府變成了阿扁不得不選擇的方案。因為,至少他要有一個支持他的黨,就算被罵沒有誠信,也要豁出去作了。

阿扁這四年,最讓我肯定的是國營企業的民營化與公務員福利的減少。因為,身為勞工之子,再加上經濟不景氣,我無法接受台灣軍公教系統與國營企業的福利。而阿扁的內閣官員們,作到了國民黨不敢作的事情,也許,過程不盡完美,但陳定南、葉菊蘭、游錫昆等官員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上至阿扁下至各政務官,每個人都很拼命的在作事,他們沒有國民黨時期的錦衣玉食,也沒有特權。除了他們自己的因素之外,也歸功於只要他們稍微奢華一下,就馬上會招來口硃筆伐。

反對阿扁的人,總會輕易的用一句阿扁這四年沒有什麼政績來否定阿扁。而這是很不公平的,明明有那麼多的重大建設以較便宜且快速的完成了,可是卻總會被以那是國民黨時期就規劃的來帶過。明明,就是國民黨時期留下來的遺病、金融逾放比、產業結構失調、企業外移大陸,甚至教改等問題都是,可是反對他人的卻依然以一句他既然執政,就該負起所有的責任。我不明白,到底要如何作,才算是政績,到底要如何作,才不會被罵?

而我國的憲法明明規定的不清不楚,可是阿扁只要作事,就變成了搶行政院長的職權,不作事就變成了在家睡覺。內政不能碰,出國搞外交又被說成撤錢作秀。內政、外交都不管,只負責剪彩,又變成只會搶功勞的總統。行政院長乖乖的不講話,就說成總統太野蠻,行政院長講話,又說成總統與行政院長不合。我真的不清楚,要怎麼當總統才不會被罵?而我的結論是,只要連宋當總統,阿扁就不會被罵。

儘管,阿扁也讓我失望。18%的公務員退休金利息為了選票而沒廢。政府精簡沒有作到預期的程度也讓我不開心。但是,台灣的選舉是不公平的,因為,藍綠的基本盤是不一樣的。不管阿扁作的再好,只要藍色推出像樣的人,綠色的阿扁還是會輸的,就像台北市長一樣。阿扁也明白到,媒體所說的連任壓力在於他的經濟是騙人的,因為,如果二○○四年的藍軍是馬王配,那麼就算他的滿意度是七成也是一樣沒用的。

因此,阿扁的無奈在於,為了選票,也為了帶領民進黨連任,將台灣的藍綠變成平盤,甚至修憲、獨立,他必需再連任一次。否則,一旦藍軍當選,只要藍軍沒有分裂,綠軍將沒有機會執政,台灣的兩黨政治之路將更遙遠。所以,阿扁必需打贏這一仗,而我也完全支持阿扁的這一仗。只是,就算民調是偏藍的,連宋合的那一刻,阿扁還是落後太多了,我很憂心,阿扁是否能堅持下去?畢竟,二○○○年那一次是意外撿來的,而在藍綠的基本盤差這樣多的情況之下,阿扁的綠軍真的能在一年後與藍軍一戰,並且獲勝?

二○○○年大選,沒有人看好他會贏,但他贏了。二○○四年,依然沒有人看好他會贏,但他相信他會贏,我也相信他會贏。因為,他是那麼的堅忍不拔,無論遇到任何挫折,他從來沒有被擊敗,反而從失敗了爬起來,並進而克服。台南縣長失敗,他沒有放棄;老婆殘廢,他沒有倒下;被抓入獄,他沒有妥協;市長連任失敗,他依然健壯,並且當上總統。

身為律師,他表現傑出。身為立委,他不畏強權,身為市長,他擇善固執。身為一個元首,他從沒讓台灣丟過臉。他不高,但領率三軍,面對大陸強權,他從來沒有輸過,不論如何講說兩岸因為他引起了多少危機,但從他上任到美訪問甚至公投與再次連任成功,北京當局,只能選擇沈默。北京、華府恨他,卻也無可奈何。他英文破,但不論是外國官員來或是他出訪外國,總能不卑不亢,甚至在美演講,獲得了重大的外交突破。

身為國內的領導人,他不輕易下跪,也不容易流淚,更沒有人說他是阿斗。可以說他強橫,也可以不喜歡他,但絕對沒有人敢忽視他與否認他的領袖魅力。儘管,反對黨極盡所能的杯葛他,要從他口中聽到罵反對黨的話卻也不容易。儘管,每天都有一大堆的媒體不停的罵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因此動搖他的信念。也許,他不懂經濟,也許,他沒出國留學過,但身為一個國家領導人,他無疑是合格的。

他也許說話有時反覆,但他的信念從沒有被動搖過。他以強大的意志,增強了台灣人民對台灣的認同,他以強大的意念,引導了國家的方向。台灣,從統一、維持現狀到獨立三個選項變成了只剩下現狀與獨立兩個選項。也許,公投題目沒有意義,但他實現了台灣人民的主權公投,而且在北京、華府與在野黨的反對下,獲得了七百多萬張的票,遠超過總統當選票數一百多萬票。

也許,民進黨依然派系分立,但他的確率領民進黨再次連任成功,並且擴大了版圖,甚至大有機會在年底國會過半。而他,面臨槍擊案件與總統府前的抗爭行為,他依然沒有失去一個當總統的風範,也緊守法律人的底線。也許,有三百萬人為了反對他走上街頭,但他,也辦了一次全世界都看的到的手牽手護台灣的活動。也許,他也是政客,但,他的作法永遠有他的堅持,手腕也漂亮。至少,在內憂外患下,他比四年前多了一成多的支持者,也多拿了一百多萬張的選票。

雖然,在野黨罵他為了選舉無所不用其極。但是,他的綁椿比國民黨時期只會亂撤錢來的有意義,畢竟,至少許多的建設成果都出來了,別拿十大建設來比,國民黨執政五十年,除了十大建設與十二大建設還算成功之外,其它的建設又到那裡去了?更何況他只作了四年,而且是在朝小野大與藍軍地方政府半反對中央的情況下。也許公投綁大選是為了選舉,但至少公投有其理想性,而且,台灣不管藍綠,又有那件事不是為了選舉?

比起國民黨,民進黨有太多的包袱,國民黨收錢是常態,國民黨買票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國民黨作票也是有傳統的。但是,對於民進黨,一遇到這種事情,連通緝犯都可以有專欄來指責總統,甚至,什麼都不用證據就可以大刺刺的上電視來將國家元首當狗一樣的罵。而這,也充滿著對國民黨的反諷,他們既瞧不起投扁的人,也看不起中南部的人,總認為是不理性,但好玩是,這群以精英自居的支持者,卻是支持著一個腐化無比的政黨。

明明藍軍就有更好的人選,明明馬王配就罷著那邊,藍軍還是選擇了連宋配。明明四年前是為了權力鬥爭而分裂,明明四年前就互揭瘡疤,為了選舉,卻又抱在一起。而藍軍的支持者,卻依然力挺。明明知道副帥比主帥強,明明就是兩個黨,卻還是很生硬的配在一起。明明,就講不出什麼理念,卻還是可以為了反一個人,而讓三百萬人走上街頭,這是帶頭的高明,還是在下的理性?明明,就批呂副總統不該有聲音,卻又認為宋楚瑜有能力,應該讓他多表現?

而媒體總是說阿扁為了選舉,撕破族群。只可惜,將阿扁所有講過的話都調出來,卻也找不到幾句相關的言語。如果有,就是他的口號是投他就是愛台灣,他是台灣之子。而這若不是各大媒體的相關解釋與報導,只怕還沒有幾個人有機會聽到這些句,並且去作那麼多的聯想與解釋。而且,外省人不會支持阿扁,原住民人少也多支持藍色,客家也是藍軍的票源。一方面是阿扁拿不到這些人的票,所以只能多拉本土票,一方面則外省人也視阿扁如大敵,阿扁的當選,對他們而言,早就是族群問題了。因此,族群的問題是誰挑起並擴大的,是藍是綠,到也說不定。

而不管國內外的壓力多麼大,阿扁再次展現他克服逆境的實力與個性。他終究贏了兩千零四年的大選。而我也絕對相信阿扁不會作票,因為,依他的記錄一向是願賭服輸。而且,他也堅信他會贏,從以前民調低時他就沒有放棄,這次民調這樣高,他更沒有理由放棄。以他的個性,他也不會接受作票所獲得的勝利。不管他以前執政的成果如何,他從來沒有放棄他的堅持,而且堅守他的底線。而一個以民主運動起家的政黨與政權,也不可能去改變選舉這個遊戲規則。而如果,真的要作票,又何必挨那一槍?

而槍擊事件,如果是真的,我佩服他的堅忍不拔,我也相信他所說的話,他是元首,不能當眾倒下去。因為,槍擊雖痛,但他是世界上唯一敢力抗美國、中國兩大強權的人。他的一生,就是充滿了逆境,但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也一次又一次的克服逆境,因此,若說意志力可以戰勝痛苦,那他一定是那個人。而如果是假的,那我佩服他的大膽,因為,若一旦被抓包,他與民進黨都毀了。而且,若要作假的話,技巧上需要再漂亮一點,何必作的漏洞這麼多呢。

而我也不會因為槍擊是件是自導自演而失去對阿扁的支持。因為,我個人對選舉的認知是只要不作票,其它都是可以接受的範圍。藍軍有媒體、有過半的基本盤、有買票的專利、有三趴二跪的才情,有宏偉的黨部,有大量金錢,至少比民進黨有錢的多,還有許多高級知識份子與百萬軍公教體系的奧援。身為總統與民進黨主席,上面這些方法都是這些民進黨不能作或作不到的。

藍軍的領導人亂講話都不用指責,阿扁的話一直被搬上檯面,一次又一次的被拿出來算帳。藍軍收錢不用算,綠軍十年前的獻金被一個通緝犯鬧了幾個星期。藍軍的兒子女孩都有華宅與外國籍,總統的兒子不能開跑車,女兒不可以有言論自由。藍軍的百億家產是理財有功,綠軍的總統夫人菜藍族式的買股票法被媒體吵成「股神珍」。藍軍的立委可以指責總統賣台,也可以在立法院放色情圖片,可以指錯人舔耳朵,卻不能容許綠軍的立委講實話。我不明白,媒體是第四權,卻是如此的表現。

藍軍的市長有水災、有SARS,色情業也回來了,城市排名也下降了,卻依然滿意度高高在上。諷刺的是,這些竟然又被拿來當成阿扁任內的敗績,是的,這都是中央的責任,而不是市長的責任。一場選舉,從絕對劣勢打到險勝,被講成是作弊。元首遭槍擊,沒有人關心,卻被講成自導自演。三趴二跪是愛台灣,苦肉計變成了選舉不公。凱達格蘭夜市是合理的抗爭,市府的責任變中央要負責。立法院長請總統發布緊急命令,在野黨主席下最後通諜給總統,台灣的事務要外國來介入。司法驗票太慢、立法驗票沒誠意、行政驗票會作票。強力驅逐是打壓言論與集會遊行自由,放著不管變成總統沒擔當?

有照片說是假的,有傷口說是自己傷的,彈道沒錯說是自己找人打的。總統裝可憐,民進黨不誠懇,奇美醫院騙人、國防部虛偽、選務人員作假、中選會偏坦、司法機關不公、學者與法界有立場。稱綠軍為暴民,又急著澄清自己絕對是理性的抗爭。被說買票時急著要人提出證據,講到槍擊案時又要受害人提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四成當選說有六成反對,過半當選說這個國家有一半的人會反對他。公投票明明有七百多萬票,還是被講成大失敗。我實在不明白,阿扁該如何作?要當眾掀肚子?要讓大家摸一摸、聞一聞?還是要宣布自己下台,讓連宋當總統?否則台灣會滅亡?投阿扁的都不理性,難道台灣有六百多萬個愚民?

身為窮人,阿扁努力向上。身為台灣人,阿扁捍衛主權。身為學生,阿扁都是第一名。身為丈夫,阿扁專情如一,不棄不離。身為父親,兒子台大法律、女兒陽明牙醫,都是靠聯考上的。身為一個男人,阿扁有大志,也事業有成。阿扁的文筆很好,說話也有感染力。也許,他不高,也不帥,也很多人討厭他,但是,不管如何,阿扁總統,我永遠支持你。

LINTAN 於政大法學院

2004-03-25

 

[讀者推文兼評論]

看完了「我眼中的陳水扁」,更加明白什麼叫仗義持言。

作者 LINTAN 完全不是循私代言。他看到,「三級貧戶之子,一個沒有出過國的人權律師,沒有特權,沒有背景家世」的人,在得到最高權力以後,外有中、美強壓;內有異黨興亂,媒体霸凌;更有令人感到扼腕的同室操戈。不禁大聲詰問,「投阿扁的都不理性,難道台灣有六百多萬個愚民? 」

八千多字的長文,一口氣讀完,深感這真是值得台灣人參考的經典範文。希望大家耐心研讀。

廖清山 2016-07-08

台灣e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