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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富士康事件談中國的若干問題

 

◎ 李丁園

富士康事件是由於中國以政治導向所引發的勞工問題﹐鴻海集團總裁郭台銘的加薪等動作雖然暫時解決富士康本身的問題﹐但卻引發中國境內本田、豐田及台商等外資公司的「加薪潮」的勞工問題。同時也暴露出更多中國內部相關的問題。茲列舉討論如下。

一﹑中國勞工供求管道的不順

中國南方都市報報導,今年二月珠江三角洲逾九成的企業缺工人數近二百萬 人。正是因為勞工短缺﹐勞工的談判籌碼自然大增﹐產生罷工﹑工廠暫時停產﹑加薪﹑復工等連鎖的反應。

但中國總理溫家寶2010年3月23日說﹐中國有2億的失業人口(註一) ﹐沿海城市工業區現在竟然發生勞工短缺現象反映出中國獨栽體制下﹐勞工供求管道的嚴重不順問題。這個問題類似以前不少共產獨栽國家中﹐A地糧食豐收過剩﹐而B地卻處在糧荒。這是共產獨栽體制效率差的表現。

二﹑中國境內是一國多制﹑不平等的社會

在共產中國﹐人民一向是不能隨便到處走。鄧小平後的對外開放政策固然瓦解了人民公社制度﹐但人民仍不能隨便到沿海城市地區求職就業。即使到今天﹑人民的就業及居住遷徙還是受到嚴格的限制。中國共產黨用二元化戶口制度、檔案制度、單位制度等,以獨特的政治、經濟、社會考量來管理人民。除了有其一貫的政治目的外﹐這卻是造成今日上述勞工供求管道的不順的主要原因。其中﹐二元化戶口制度是從1958年開始﹐將人民劃分為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即城市和農村戶口的二元化管理制度。除了城鄉戶籍制度外﹐各城市也有不同的法規,享有不同的權利。此種中國式﹑一國多制戶口制度不但限制了中國農村勞工遷移到城市工作﹐也限制城市之間勞工的轉遷。它更暴露出中國社會一國多制﹑人民身份的不平等。也劃分出了城鄉兩個中國﹐甚至數個中國。所以中國人沒有祖國概念﹐所以中國政府每年需要向人民灌輸“祖國” 意識。這是目前也可能未來是中國的一項難解又必須解決的大問題。

在中國﹐勞工離鄉到外地居住﹑求學及求職不是有了到城市的旅費後說走就走。九十年代﹐他們到廣東深圳﹑珠海等特別區域還得辦理類似出國的“護照” 。現在規定雖然放鬆改善了﹐但限制仍多。目前﹐到外地居住及求職除了準備相應的學歷文憑,職業資格證等證件外﹐他(她) 們還有一大堆的手續要辦﹐包括交驗居民身份證、婚育證明、計畫生育證、無犯罪記錄證明。到了城市還得憑這些證件辦理工作證﹑暫住證﹑或畢業生“先落戶後就業”等“移民” 手續﹐得到” 暫時綠卡“以取得在該市區找事及居住的資格(不是權利) 。

以雲南省昆明市為例,他們規定 “任何單位不得使用和聘用無居住證的流動人口。單位招用、聘用流動人口,應當對流動人口的居住證、《婚育證明》、無犯罪記錄,等有效證 件進行登記”,若出租房主或用工單位違反相關規定的,公安機關將給予50元以上5000元以下的罰款。所以﹐外地人如果沒有居住證,就找不到工作,租不到房子。

這些外地來的“新移民” 還沒有當地有居住證民眾所享有的其他權益如醫療、教育、社會保障﹑駕照﹑政治等。還有﹐求職項目中﹐有些不讓“新移民” 申請。以上海市為例﹐目前禁止使用外來人員的5 種職業(崗位):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的各類工勤人員;社會公益性的保洁、保綠、保養、保安人員;物業管理從業人員;各類商店營業員;機場、車 站、碼頭清潔工。

外地人到大城市如上海﹑北京﹑廣州等地申請工作證及居住證中﹐又有流動人口(勞動者)居住證和人才類(大學以上學者)居住證﹐其辦理程式、持證人待遇等方面均有所不同。

暫住證及居住證不是免費﹐也有期限的。全中國各省及省內各地區各自為政,有不同的規定。費用﹐從數元工本費到數十元人民幣。暫住證期限由一個月到一年﹐居住證由半年到三年不等。北京一些地方雖然規定暫住證僅數元工本費﹐但卻附加了公共建設費、衛生費、照相費、保險費等五花八門的費用﹐結果總收費高達100─300元。今年起﹐廣東省可能是中國各省中唯一有全省性的居住證的省份﹐其暫住證費用,各市5-20元不等。

提到暫住證及居住證﹐我們數年前從廣州﹑東莞地區的幾家台商﹐得知當地公安對來自外省工人 “新移民” 的一些粗暴待遇資料。公安警察常常不定時於深夜到工人租房的地方敲門﹐也常常在工人要前往上班的時段﹐封鎖主要通道﹐查有無暫住證或居住證。所以﹐當天工人往往遲到。沒暫住證及居住證﹑或過期者﹐少數幸運的及時逃走﹐避開一劫﹐絕大部份不幸被抓到。警察用卡車載到公安局﹐有錢者交納倍數罰款後放走﹐沒錢者又被卡車載走﹑載到遠處﹐幸運者被載到集中營作一個月沒工錢的苦工﹐不幸的工人被載到山區荒郊無人處放生﹐自生自滅。又﹐沒暫住證及居住證﹑或過期者﹐碰到公安臨檢﹐深夜時,沒穿外衣褲匆匆從租房的窗爬跳出去,到村子後面的山上蹲到後半夜是常事。白天時﹐大路上個個騎腳踏車四處亂竄﹐有如大難臨頭。惊慌失措不足於形容他(她) 們的心中的惶恐。其實﹐中國公安對來自外地工人 “新移民” 的欺壓到處皆有﹐網路上有無數的指控資料。

三﹑中國共黨黨政官僚是剝削工人的第一元凶

富士康及其他外商是剝削中國工人的沒人道者嗎﹖其實﹐只要看中國人競向設法跳槽進入外資公司的實際資料﹐大家都會有了答案。明言之﹐在中國最會剝削工人的是中國本身企業﹑是共產黨黨政官僚。不是嗎﹖中國太子幫何德何能﹐一下子就能腰纏萬貫﹐擁有千千萬錢財﹗

在中國﹐工人求職﹐尤其外地外省勞工﹐往往要經過當地官方機構或批准的人才市場得到公司招募求才的資訊﹑面試等而找到工作。就這樣﹐官方機構就像是職業介紹所﹐抽取佣金。剝工人第一層皮者是共產黨黨政官僚。

上述暫住證制度是中國地方吏治腐敗的一個溫床。許多當事的官員﹑公安警察和准警察們往往以查證為名任意搜查行人和入戶騷擾民居﹐藉此大肆盤剝民工,以取得額外不義之財的收入。

此外﹐居住證比暫住證有更大的好處。外地勞工及白領階級莫不想盡辦法去取得轉為當地城鎮戶口。於是﹐他們往往主動或被動的花錢通過非正常渠道,使管理戶口工作部門和人員成為中國的發財區。

由於黨政官僚機關掌握外地勞工暫住證的核發及就業資料﹐所以﹐這些機關就以治安為理由﹐向當地的外資公司徵收外地勞工“治安稅” 之類的稅﹐以每一工人為單位計算。但他們都是高估數字計之﹐所得稅金往往納入集體分贓荷包﹐這也是黨政官僚剝工人的另一形式項目。

其他更有獨佔企業﹐共產高官﹑將官子女個個飛黃騰達﹐他們是剝削工人的一群。

四﹑黨政特務及小組充斥在各企業

在中國的企業尤其有規模的外資公司的人事及保全單位中﹐共產黨皆會安插其黨政特務﹐並組織工廠共產黨小組。因此﹐黨政官僚隨時掌握了該公司的營運狀況﹑人事﹑生產流程尤其注意其高科技技術﹐原料來源﹑客戶等。甚至外來的技術顧問到廠﹐黨政官僚也立即知道。

黨政特務及小組在公司裡是一不定時的炸彈﹐使黨政官僚可以向該公司進行敲詐勒索﹑警告﹑教訓﹑竊取技術﹑挖角﹑栽贓﹑發動罷工﹑製造事端等。富士康事件就是在這種情形下由小變大﹐再以黨政特務壓迫工人的多起自殺事端引發炸彈爆炸。 更運用其管制的媒體加以渲染﹐舉世皆知達到其政治目的之後才收攤。

有了一次大炸彈的爆炸後﹐就會有第二次﹑三次﹑﹑。GOGGLE事件是第一次﹐富士康事件是第二次。中國共產黨黨政官僚私底下得意的認為他們神通廣大﹐讓GOGGLE及富士康(鴻海集團) 灰頭灰臉。然而﹐天下沒有如此且永遠好康的事﹐我們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看到﹐不定時的炸彈會炸到中國自己﹐可能是血肉橫飛呢﹗

五、 世界工廠的遷移

大量而廉價的勞工使中國變成世界的工廠。歷經二﹑三十年後的今天﹐雖然其國民平均國民所得仍不到二千美元﹐但中國已不是毛澤東時代的落魄中國了﹐說話是大聲而有力了。然而﹐富士康事件很可能就是世界工廠的遷移的正式起點。我們已看到成衣﹑玩具﹑鞋子等有許多是來自中國以外的國家﹐例如越南﹑印尼﹑印度﹑泰國﹑柬埔塞等﹐從今而後﹐這些及中南美等國家的製品將會加速的取代中國產品。

一般經濟落後國家的經濟成長是二﹑三十年為一期﹐如果日本在八十年代及台灣在九十年代的房地產的狂飆是一個經濟開始下降的指標﹐中國的經濟發展似乎已到了山頭。但中國不比日本及台灣的活力及低包袱﹐中國的經濟往下掉時﹐中國會變成怎樣呢﹖社會是否會崩潰﹖而台灣在ECFA簽訂後又會變成怎樣﹖這是大家值得注意的大事。

(註一) 中國評論社新聞網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doc/1012/6/7/3/101267325.html?coluid=0&kindid=0&docid=101267325

2010-07-01

李丁園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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