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台灣內部與國際的積極營救,台灣的卸任民選總統陳水扁先生終於能夠回家療養。希望由於司法不公而遭受六年不人道監禁所造成的身心創傷能有所恢復。
如果陳先生是美國公民,他的律師鐵定會提起冤獄訴訟,替他找回公道。由於他是台灣人,攝於國民黨政府的威脅,他只能忍氣吞聲,謝絕一切媒體採訪,迴避所有政治活動,以免再被送回監獄。
我在2011年首次得知陳先生的人權案件,起初我相當不以為然。和大多數人一樣,我也受到媒體誤導,認為他只是一名腐敗政客不值一顧。但深入了解後,我才領悟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人權案,從而積極參與營救行動。在2012年4月24日,我寫了第一篇文章公開替他發聲。從此展開這項長期充滿挫折但有成就感的救援行動。成就感來自於了解到雖然只靠幾位人權人士、醫生和學者的努力,但只要攜手合作,也可以迫使一個濫權的政府讓步。回顧過去三年多,我寫了超過二十篇部落格文章,發表在赫芬登郵報要求釋放陳水扁。我們的人權行動中心也三度派員實地造訪台灣,進行調查。我發表的第一篇文章並沒得太多迴響,但我最近的文章受到數千讀者按“讚”支持。
雖然陳先生現在得以保外就醫,居家療養,我們必須檢討為什麼即使像陳先生這樣知名的公眾人士,他的人權也會被如此糟蹋迫害。若非這些救援行動,他很可能已經喪命獄中。
要了解陳水扁人權案,我們必須知道一些相關的歷史背景。陳先生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是貧戶佃農之子,不是二次大戰後隨蔣介石逃到台灣的“高級”中國人的後代。
蔣氏在中國被共產黨打敗,將他的軍隊撤退到台灣。雖然他誓言反攻大陸,但只是裝腔作勢,只有白痴才會相信。美國政府不認為台灣構成美國的重大利益,任由蔣介石的國民黨軍佔領台灣。甚至在1947年國民黨軍隊鎮壓台灣人抗議,展開228大屠殺,殺害超過兩萬人的台灣人時,美國以及其他國家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事實上,美國直到今天,對台灣的兩千三百萬人民仍有某種程度的義務。國民黨有恃無恐在台灣實施一黨高壓統治,創下長達三十八年世界史上最長的戒嚴紀錄。
經過80年代台灣黨外人士的激烈抗爭,國民黨不得不開放黨禁允許民主選舉。在1996年,台灣人終於首度可以直選總統。在2000年,出身不“純”的陳先生贏得總統大選,並在2004年連任成功,兩度擊敗國民黨。即使國民黨仍然掌握國會多數,惡意杯葛,陳先生的政府仍然完成許多重大改革與建設,讓人民生活改善。
然而在他第二任任滿後,新當選的國民黨馬英九立即將他以貪污罪名打入黑牢。把他囚禁在一間極其狹小的牢房,二十四小時強光監視。生病就醫就算批准也只做快速草率的檢查。這種監禁方式在美國只會用在重刑殺人犯,而且也只會短期使用。然而陳先生被這種方式監禁將近四年。他每天只被准許放風三十分鐘,超過二十三小時被關在狹小的牢房。若遇到下雨或獄吏放假,放風就被取消。就算他真的有罪,被控罪名也無關暴力。他的審判過程很快被人權組織定位為充滿爭議。監禁四年後,陳先生的身體與心理明顯崩壞瓦解。
在台灣大多數人,包括他的民進黨同志,已將他遺忘或者極力切割,認為他玷污民進黨,對不起台灣人民。我們少數志工,包括台灣人和美國公民,則各自努力、盡心盡力,力圖平反。有些志工致力於邀請知名人士去探監,有些在監獄外面紮營長期抗爭,有些專注在替他爭取迫切需要的醫療,有些則寫文章寫信替他發聲。逐漸地,這些聲音受到世界重視,國民黨迫於國際國內壓力將他轉到較佳的監禁環境,有自己牢房,也可以會見訪客。但是民間醫療小組知道他的症狀必須居家療養。人權行動中心在他第一次住院急救時,派兩位代表親眼見證他身心的崩壞。他們的結論是:他若不被送回家就會死在獄中。他們也當著法務部官員面前,重申這項結論。
2014年11月,國民黨在五都選舉空前挫敗,馬英九這位過去的政壇寵兒,由於他的親中政策以及他的政府的普遍貪污導致台灣的經濟和政治局勢崩壞,已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選舉中,反對黨只要打出"投票給某某國民黨候選人就是支持馬英九",該候選人就中鏢落選。台北市新當選市長是陳先生民間醫療小組的召集人,醫療小組成員長年努力替他爭取基本醫療權。選後民間要求釋放陳先生的聲音高漲。
馬政府在人權組織的壓力下以及台灣人民已經普遍意識到陳先生是被政治迫害的大趨勢下,被迫在2015年1月批准陳先生的保外就醫,讓他回家療養。但是國民黨仍然暗埋伏筆,揚言他一旦恢復健康,就得回監獄服刑。這種但書不可思議,卻是事實。因此除非陳先生不再遭受這種威脅,我們的救援行動不會終止。
現在台灣整個國家的人民已普遍共識陳先生受到不公平審判以及不人道監禁。他有權在家療養安度餘生不受威脅干擾。這項共識一直成長,特別是年輕一代已普遍認知。他們了解陳先生是典型的良心犯,他事實上可能是無辜的,他是被馬政府政治迫害。
陳先生的案子應由一個公正客觀的法律評審團重新審視。人權行動中心製作了一部短片闡述他的遭遇。片子雖短,但內容震撼有力。陳先生應得到這樣持平的平反。台灣為了建立司法正義的大業也需要這樣的歷史紀錄,那些切割坐視陳先生任人宰割的台灣人或美國人更應內省。台灣的年輕人必須探討陳先生的案子,陳先生很可能就是他們所找尋的,可建立台灣未來的國家象徵。
2015-07-21 譯文刊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