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日裔青年Myles Fukunaga與父母一家七口租屋,因房東F. W. Jamieson下逐客令,限期搬家,情急之下,綁票其十歲兒子,取得贖款後,竟予撕票殺害,震驚全島,經過審判、定罪,總督Lawrence M. Judd不允法外開恩,絞刑處死。
三年後,1931年9月12日星期六晚上,在珍珠港服役的潛艇軍官Thomas H. Massie偕太太Thalia到Waikiki的Ala Wai Inn餐廳喝酒跳舞,她不喜歡喝酒跳舞,也討厭人多吵雜,勉為其難地陪著他,稍後與他的同僚吵架,打其耳光,逕自跑出外面,獨個兒沿街散步,凌晨一時,她在街上攔車呼救,臉面淤青,雙唇浮腫,下顎破裂,她說是被數名土著打傷,不欲報警,直接載送回家;過了半夜,他四處找不到她,直到清晨一點多打烊,仍不見蹤影,以為她早已先回家,便打電話去,接通電話才知她已出了事,抵家後等她平靜下來,她告以數名土著挾持她入車,載到不遠處,加以毆打強姦,棄於路邊,他隨即報警。
凌晨剛過,在市區另一邊數哩處,一對夫婦開車差點與另一車相撞,兩車停下,婦人下車,對方一土著Joseph Kahahawai亦下車,兩人吵架並大打出手,她記下牌照號碼,到警局申述,警察立即傳呼出動,正四出追查時,接到Massie電話報案。他送她去醫院檢查,收音機傳來另案的消息,包括出事的細節、車牌號碼、車型,一再重覆,又說已逮捕該車司機日裔Horace Ida;檢查完畢,去警局報告案情,此時她才記起綁架的車型,與所廣播的相符,牌照只差一號,Ida被帶進來與她對質,她只問一些事,未加指認,他供出同車者,除了Kahahawai,還有一華人與土著的混血Henry Chang、另一日裔David Takai、另一土著 Benny Ahakuelo,這些人逮來由她指認,她說Chang是打她的人,但其他人她沒見過;他們交代當晚行蹤,矢口否認與Thalia有任何關連,Ida和Takai無前科,Chang和 Ahakuelo曾因強姦未遂罪服刑數月,Kahahawai亦曾因毆打而入獄。
英文報紙咬定嫌犯無誤,強調白人婦女高貴有教養竟而受辱,痛詆有色人種禽獸不如,煽起種族仇恨,白人紛紛投書附和,相與侮辱謾罵,要求殘酷處刑,極盡歧視污蔑的能事。Thalia的母親在審判前由美國本土趕到,11月開庭,幾番周折才選定陪審團:六白人、一葡裔、二日裔、二華裔、一土著,檢方缺乏人證物證,嫌犯及受害者身上皆找不出強姦的跡象,時間與地點也不相符,她的隨身物品皆完好放置路邊,而她的指認與供詞每次不同,甚至前後矛盾,啟人疑竇;結果陪審團意見不一致,白人七票認定有罪,其餘五票無罪,必須擇日重審,嫌犯交保假釋。六天後,數名海軍抓走 Ida,拳打腳踢,鞭打至昏迷;Thalia的 母親買枝手槍,偽造法院傳單,與女婿和他兩名軍中的同僚共謀,騙走 Kahahawai 綁架回家,將他槍殺,車載屍體到海邊,打算棄屍滅跡,不料已有人報警,四人被抓個正著,控以謀殺罪,英文報紙讚其為伸張正義、糾正司法的殉道英雄,她聘請美國最知名的律師Clarence Darrow,陪審團廿六人中只有九個白人,此案轟動全美,開庭之日座上概皆名流聞人及各地記者,Massie自承殺人,出於不可抗力的憤怒,但對開槍的細節交代不清楚,(有人認為是他的岳母幹的,多年後另一共犯也自認是兇手),Darrow使出渾身解數,表現精采,卻打不動非白人的陪審員,判決結果四人以殺人罪定讞,各處十年徒刑。宣判完畢,在法警護送下,律師帶他們過街找總督Judd,十分鐘後,獲減刑為一小時,罪犯開釋,逍遙法外。
上述兩命案相較,法律之前並非人人平等,白人高高在上,占盡優勢,公然歧視有色人種,留下一段黑暗的歷史。
作者周明峰為復健專科醫師 (Emerson M. F. Jou, M.D., M.P.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