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清據時代 [1683年8月22日 - 1895年6月17日]

四. 殖民的苛政

滿清繼承荷蘭、鄭氏的殖民政權, 接收王田及鄭氏屯田制度所開拓的土地, 把台灣特產─米、糖、樟腦運去大陸; 在台灣實施與大陸不同的制度, 掌握最高權力的兵備道, 集行政、司法、財政、教育、科舉、軍事大權, 儼然殖民地的總督, 駐台的文武官員多暴虐無能、貪污茍且之輩, 皆享特權, 由移民供養, 動輒敲詐勒索、橫行霸道; 課徵比大陸更苛重的賦稅, 卻不事建設; 文武百官以至一兵一卒, 全部從大陸直接派任, 官職三年一任、六年一換, 不准攜眷, 禁止錄用台灣居民, 抑制台灣人的權力, 即使考上科舉, 也拒之於宦途之外; 嚴禁武器的製造和攜帶, 連農具、鍋鼎的鑄造亦予管制; 以「盜墾」論罪, 限制移民的開拓, 阻礙社會的發展, 惟恐台灣壯大威脅內地; 對於不甘被剝削而起來反抗的人, 一律當做「匪徒」治罪, 對於出賣同胞、祇圖私利而效勞官府者, 獎勵為「義民」。總之, 滿清是外來的軍事強權, 君臨異域台灣, 歧視台灣人, 沿襲殖民統治的手段, 祇顧壓制搾取, 不管移民疾苦, 不想建設台灣, 一旦有事, 缺乏愛鄉護土的情懷, 夭夭逃回大陸, 棄之如敝屣, 割讓與日本。

五. 移民的禁制

清廷在鄭亡之後, 雖然廢除「禁海令」和「遷界令」, 卻以防範流亡者逃避來台為藉口, 採取隔離政策, 更加嚴厲禁止移民, 極盡刁難之能事, 歷時一百九十年, 台灣的漢移民絕大多數在這期間偷渡來台; 同治十三年(一八七四年)之後短短廿年, 才獎勵移民、全面墾殖。

施琅佔領台灣, 即時公布「台灣編查流寓則例」, 簡稱「移民三禁」: (一) 渡台者, 須在原籍地申請, 經分巡台廈兵備道稽查及海防同知衙門審驗, 取得路照才得放行, 偷渡者嚴辦; (二)渡台者不准攜眷帶伴, 已在台者不得招眷來台; (三)潮州、惠州地方的客家人, 禁止來台。此禁令於乾隆廿五年(一七六Ｏ年)廢止。

禁令儘管嚴厲, 偷渡者仍不絕於途。當時的帆船大的可載廿五、六人, 小的十七、八人, 男子就偽裝船夫, 老弱婦孺則窩藏船底, 專門安排偷渡的叫做「客頭」。台灣海峽俗稱「黑水溝」, 險惡莫測, 船隻因超重或技術欠佳而遇難的情形, 時有所聞; 航海中如因錢財等事與船夫爭吵, 被推落海, 黑話叫做「灌水」; 隨便找個島, 偽稱是台灣, 騙偷渡者上岸, 叫做「放生」; 在離岸尚遠的地方強迫下船, 讓偷渡者在泥沙中掙扎, 叫做「種芋」; 坐視偷渡者被海浪沖走飽灌海水, 叫做「飼魚」。艱難之中, 移民求助於海神媽祖的庇佑, 到處建有媽祖廟, 其中歷史最悠久的是澎湖馬公的天后宮, 香火最盛的是當年船舶頻繁有「小台灣」之稱的笨港(北港)的朝天宮。有歌曰: 「勸君切莫過台灣, 台灣恰似鬼門關」、「休勸諸親來台灣, 台灣頭路甚艱難」, 先民渡台, 歷盡浩劫, 可見一斑。又因禁止攜眷, 男多女少, 漢人和原住民通婚混血不少, 造成新的台灣人種; 夫妻能維持正常關係的十居其一, 十個丈夫有九個甘戴綠帽, 妻子則有情夫多人, 所謂「台灣婦人九夫全」, 女權高漲; 這是世界各地開發新大陸共通的現象, 台灣自不例外。客家人因禁令不准來台, 偷渡的多為單身漢, 客族聚處幾無女人, 找女人祇有到閩族的娼寮, 閩族女人稱客籍阿哥為「客兄」, 客家男人叫閩女為「福佬嬤」, 兩者演變成情夫情婦的代名詞; 這些多少道出先民開台的悲苦無奈。

六. 移民的獎勵

清同治年間, 台灣發生了一連串的嚴重外患: 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年)的美船羅發號遇難抗議事件, 翌年因樟腦糾紛引起的英艦轟擊安平事件, 同治十年 (一八七一年) 因琉球人被恆春牡丹社山胞殺害引起日本侵犯台灣的牡丹社事件, 打破了二百年來閉關茍安的政策, 動搖了台灣的主權, 清廷乃決定開發台灣以杜外患。同治十三年在廈門、汕頭、香港三處設立招墾局, 積極獎勵大陸人移民台灣, 翌年頒行「招墾章程廿條」, 派官船載運移民, 並供應伙食及每人每日口糧銀一百文, 抵台後, 提供草寮、農具、耕牛、種子, 每人授田一甲及荒野一甲, 每月銀八分、米一升, 另有獎賞, 優待長達一年。西部平原既已開拓, 新移民往台東、恆春、埔里等番地去發展, 廿年的墾殖成績驚人, 可惜拱手讓予日本。有清一代, 人口增加十倍, 割讓時的台灣人口為二五Ｏ萬。

七. 開發與擴張

清初, 嘉南地區已然開墾, 後到的漳、泉移民向北部平地發展, 由彰化、豐原、台中, 至於新竹、台北、淡水, 客家人轉往南部山區, 由旗山、林邊, 至於東港、枋寮。乾隆、嘉慶的四、五十年間漢人移民達於巔峰, 進入霧峰、南投、埔里、竹東、北埔等山地, 與原住民爭鬥慘烈, 因「林爽文事件」社會動盪, 新到的移民改由淡水登陸, 開拓北部, 及於宜蘭、花蓮, 咸豐、道光年間拓展到台東、玉里、新港等東部海岸, 全島既墾地增加三十倍。

作者周明峰為復健專科醫師 (Emerson M. F. Jou, M.D., M.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