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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腰酸背痛的迷思 (3) [現況]

◎周明峰

於是,當前腰酸背痛的患者求醫的情況不外如下:

(一) 家庭科、一般科或內科醫師着重於排除內臟及脊椎的疾病,通常檢查器官、驗血、照腰椎X光;治療則開消炎藥(anti-inflammatory agent)、止痛藥(analgesic)、肌肉鬆弛劑(muscle relaxant),有的為了避免使用管制藥而以抗憂鬱藥(anti-depressant)替代,取其止痛的副作用,暫時止痛之外並無療效。有時直接開處方交付物理治療師去做物理治療,處方多未註明確切的部位及治療的項目,全由治療師自己斟酌決定;有時轉送其他專科(骨科、神經科、復健科)醫師做下一步驟的處置。

(二) 骨科(orthopedics)醫師檢查之外,依據X光、CT scan(電腦掃描)、MRI(核磁共振)作診斷;治療也採用藥物與物理治療,或打類固醇(steroids),診斷與治療皆不出脊椎的範圍。一旦檢驗的結果有異,例如椎間板突出或脊髓孔道狹窄,尤其有觸及神經(nerve root)的跡象,即使無神經症狀,不管疼痛的狀況與檢驗的結果是否相符,往往判讀為壓迫神經,當作是全部疼痛的來源。既然以上的治療效果不佳,又無其他有效的療法,便訴諸開刀一途,認定手術就能解除疼痛;而病人也遭誤導,以為開刀是唯一僅存而且根本袪痛的療法。但因開刀的成功率一向偏低,手術前無人敢保證,只說是一半一半(50/50),或然率與拋錢幣現人頭的機率相同,毫無把握,全靠運氣。療效果然甚差,遠低於50%,又有後遺症(解說於下述[治療]),有的結局比手術前更糟。

(三) 神經科(neurology)醫師除了像內科一般做法之外,注重脊髓與神經的檢查,亦少不了CT scan和MRI,並做NCV(nerve conduction velocity神經傳導)及EMG(electromyography肌電圖),藥物和物理治療無效時,別無他法,便轉送神經外科(neurosurgery)去開刀,結果與骨科開刀相同。

(四) 整骨醫師(osteopathic physician)及整脊師(chiropractor)認為脊椎移位歪斜是疼痛的來源,照整條脊椎的X光,檢查其排列細節,以矯整脊骨的手法治之,兼做些按摩,有暫時減痛的效果,不能根治。整骨醫師等同醫師(MD),療法無異於其他醫師,外加矯整脊椎;整脊師非醫師,專門整脊。一般人多被誤導而以為腰痛來自脊椎排列不直,痛時說是椎骨脫位,沒經醫師診斷,就直接找整脊師矯正。

(五) 物理復健科(physical medicine and rehabilitation或physiatry)對腰酸背痛最內行,不但精通骨骼、肌肉、神經在靜態(static)方面的解剖與生理,在動態(dynamic)方面關乎肌肉運轉的詳情也瞭若指掌(kinesiology運動學);操作本行的NCV、EMG得心應手,檢查時較詳細周到,熟習各種機能障礙的復健。物理治療乃其專業,處方詳確,並能督導治療師,易於掌握療效;有時與心理治療師合作,身心兩管齊下;或邀集復健團隊(物理治療師、職能治療師、心理治療師、社會工作員、職場諮導員、------等)多方面協力兼顧。此外,大致不超出上述的診斷與治療,成果亦好不了多少。物理治療除了冷敷、熱敷、超音波、牽引、水療、電療及按摩之外,偏重於器械運動,因部位不準、方法不對,療效嫌低,甚至越搞越糟,詳情解說於下述[治療]。

(六) 精神科(psychiatry)與心理科(psychology)相同,以協談的方式教導病人如何承受疼痛,以便應付生活常規,亦即着重於所謂 ”To learn to live with pain” (忍痛過日子),這句話表面上看來無可厚非,但深一層探討則大有問題,譬如玻璃碎片嵌入手臂而劇痛,卻不拔出療傷,僅靠心理協談而妄想減痛,非但於事無補,甚且延誤治療。此外,精神科使用精神方面的藥物,有助於醫治因疼痛所引發的心理障礙。對長期依賴藥物止痛的患者,減少用藥(甚至停藥)列為治療的要項,往往不顧其因痛非藥不可的必要性,儘管一廂情願地強求降低劑量或停用,明知不可而為之,效果自不如所期。其盲點在於事先就已設定對疼痛缺乏治癒的良方,只能在無計可施之下,給予心理上的協助。因心理療法並未針對身體的病變做任何處置,嚴格說來,無療效可言,下述[治療]略過不談。

(七) 疼痛科(pain management)專為長期捱受疼痛以致無法正常起居工作的人而設。醫界並無此專科,任何醫師都可自行開設,以麻醉科、復健科、精神科、骨科為多。他們先已認定只能減痛,無法根除,便想盡辦法止痛,讓病人勉強維持生活常規,長期使用高劑量強力的管制止痛藥,附加諸種藥物以鬆弛肌肉、鎮靜、抗憂鬱。有的注射脊椎(epidural injection)、神經(nerve block)、痛點(trigger point),多由麻醉科操作。這種「斬草不除根」的作法,僅在減痛,沒有療效。若另有袪痛治癒的方法,就不必如此費煞周章了。

(八) 其他─針灸、拔罐、按摩、指壓、國術推拿、漢醫草藥膏藥、藥用軟膏及貼布、------等中西醫另類療法,多少有減痛的功效,無從根治。下述[治療]再進一步討論。

(九) 各式各樣標新立異而缺乏科學根據的藥品與器具(gadget)、巫醫、符咒,氣功,靈氣(reiki),特異功能,負離子,磁性睡床、衣服、手環,------等,這些已超出醫學的範圍,不予置評。

我在醫學院及復健專科訓練的期間,依照教科書與臨床教習,其後數年裡,再參考醫學新知,用上述所學的方法去診治腰痛,即使認真盡力,效果總是令人失望。回顧檢視,病人疼痛短暫減輕,絕少痊癒根治;在別處做過各種醫療的病人,情況並沒更好,亦鮮有成功根治的病例。整個醫學界對腰酸背痛的治療,可謂全盤失敗。這事令我十分困惑,決心退而全面檢討,深入探究,重新思考腰痛的來源和治療的原理,以及療效不佳的原因,進而找出根治的方法。從評估病因下手,再尋找疼痛的真正根源。

作者周明峰為復健專科醫師 (Emerson M. F. Jou, M.D., M.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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