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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法人的騷擾

因為法國天主教在哈國屢遭排斥，法政府氣憤不過，抗議法國僑民在法律上沒有保障，所辦的學校復遭基督教徒的官員貶抑，非常不滿，又吵著要求法語列為官方語言；所訂的不平等條約，美、英已放寬，法國堅持不改；法領事Dillon粗暴無理常惹事端，法艦難得數年來一次，1849年8月法國太平洋艦隊司令De Tromelin率旗艦過境，聽信Dillon訴苦，立即發出最後通牒，以武力相威脅，予取予求，若不滿足其各項要求就砲轟全城，果然8月25日艦上水兵上岸，搗毀城寨與武器，火藥倒入港口，釋放囚犯，打爛官邸及飾物，鬧完事回船，順手劫走卡王的官艇，估價損失超過全國一年的歲收，剛好一艘美船進港泊碇，砲口對準法艦，隨時準備開火攻擊，才壓制了法軍的氣燄，9月5日Dillon和De Tromelin 雙雙回國離去，一場鬧劇與浩劫，終告平息。

事件之後，卡王立刻派Judd率兩位王子(日後的卡王四世及五世)赴歐美尋求對策，英、美兩國對此事件皆表關注，修改不平等條約，認知允諾哈哇意王國的自主與互惠；但在巴黎則處處碰壁，條約不能改，賠償更免談，空手而回。翌年12月法領事Perrin乘艦履新，舊態未改，仍作無理的要求，卡王找英領事幫忙，不得要領，轉而求助於美國，1851年3月10日雙方簽字同意暫由美國保護，必要時可對法艦開火，Perrin隨即回國請示，1853年1月回任時才緩和口氣，聲明無意干涉王國內政，亦決不侵犯其主權。事實上，法國在島上的影響力甚微，法僑共只十二人，少於華僑，商務不及總額千分之一，僅占華商的六分之一，當時美國捕鯨船雲集，每年超過五百艘，法國不到十艘，五年裡不見任何法國商船，衡諸情勢，法國著實過分囂張，畢竟無力牽動大局，最後不了了之。

十. 疫病與爭權

1853年2月美國船上一水手患天花，經隔離治療，復元回航，5月間有兩名土著婦女感染天花，立即隔離，採取應對措施--接種疫苗、港口檢疫、開放診所，但無濟於事，疫病急速傳染，由市內傳至市外，及於其他各島，肆虐不可抑遏，死亡人數遽增，總數在五、六千人之譜，白人死亡僅數人，土著無免疫力，又多不信西醫，打防疫針的亦不全部見效，因而損失慘重。社會秩序蕩然無存，肉類蔬菜多不能食用，滿街死屍狼籍，活人都疏散郊區，Honolulu簡直是活地獄，醫療人員不眠不休地急救，宗教人士亦竭力協助，掩埋清理，救援照護，直至翌年1月才遏止下來。

政府對疫病的因應措施，備受責難，事後檢討補救，引發了官員間的權力鬥爭，一群具影響力的美國人組「十三人調查會」，藉機攻擊貶斥衛生大臣兼財政大臣Judd失職(多屬誣衊)，又發動簽名(頗多作假)，要求其下台謝罪，目的在爭奪權力，樞密院裁決Judd免職，由前任美國領事Elisha Allen接任，「十三人會」新獲權力，大事慶祝，遊行、火把、旗幟、樂隊、鳴槍、歡呼，熱鬧非凡。 Judd在權力鬥爭中慘敗，退隱行醫，並做生意，成為販賣鴉片及招攬保險的第一 人，1873年中風去世，他在島上傳教十四年、參政十一年、創業十二年，蓋棺論功過，依論斷者的立場之不同而異，美國人以其開放地權，鋪出併吞之路，終於攫取屬地，不落他人，讚其功不可沒；而哈國人以其善心醫療傳教，卻掌政奪權，陰謀合併，導致亡國，責其為罪魁禍首，而且搜刮營私，不可原諒。

十一. 外侮頻搖盪

加州淘金潮起，冒險者湧至，波及哈哇意，樞密院決定增強警備，事先防患，果然美船Game Cock號抵港，船長Sam Brennan存心顛覆王國，分封予其夥伴，求見國王不成，黯然返回舊金山，並未惹事，暫時平靜。不久因開銷太大，增稅不勝負荷，警力就回減。不過美國的威脅剛現端倪而已，捕鯨季節一到，數千海員群集，經常酗酒鬧事，常遭禁錮，1852年11月6日有一繫獄的海員破壞囚房，被獄卒失手打死，翌晨海員糾眾遊街示威，為警察制止，當晚又起，帶刀持槍包圍警局，拋棄辦公桌椅於街上焚燒，揚言要放火燒掉全市，結果警局及附近樓房遭焚毀，燎及港內一艘捕鯨船，招惹一些海員越發暴動，搗毀岸邊的酒吧及商店，酒醉喧鬧至深夜，緊急戒嚴令下，二百五十名義勇兵出動，才控制亂局，監禁肇事海員。

島上美國人蓄意篡國，納入美國版圖，以便配合皮爾斯總統(Franklin Pierce)的擴張主義，驅逐英、法勢力，貪圖經濟利益。這些人包括Judd，他起先堅持王國獨立，然而時移勢易，漸投向美國，離職前曾代表紐約船東Alfred Benson秘密建議國王，將王國以五百萬元賣給船東，交涉不成。「十三人會」意見不一，有人主張由美國併吞，有人想革命奪權，再賣給美國。王國的獨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危在旦夕，國王憂心忡忡，暗中探問合併的條件，由Wyllie與美國領事David Gregg秘密研議，同時，「十三人會」中有人散發傳單，鼓吹革命，想奪取王國賣給美國當殖民地，計畫招集美船的水手舉事，推翻政府，囚禁王室與貴族，有一天美船進港，眾人以為舉事的時候到來，日日警戒，虛驚一場罷了。

十二. 絕處又逢生

合併派人士印發報紙，鼓吹附美，在Kawaiahao教堂開群眾大會，Judd發言贊成，換來滿堂噓聲，John Ii大聲疾呼堅守獨立，獲得掌聲無數。Wyllie與Gregg之間的秘密協商，消息走漏，法領事Perrin極力反對，英領事Miller更阻止痛斥，譏罵美國為蓄奴歧視的罪惡之國，美國人利用國慶日大張旗鼓造勢，Miller氣急敗壞，鼓動土著站出來反對，王子Liholiho及其弟Lot因在訪美期間，多次被當做黑人看待，受到百般屈辱，堅決反對合併，國王則耽於醉酒，不加聞問，協議書一直擱置未簽。數個月後Gregg不耐煩，揚言大批美國人即將湧入，勢將引發暴動，這純係要脅之辭，旨在逼簽協議書。Wyllie見有機可乘，運用外交手腕，致書英、美、法三國領事，要求暴動時給予保護，獲得承諾，又增強警備，停止協商；王子Liholiho與最高法院院長Lee故意離境迴避，沒人簽協議書，無限期拖延下去，Lee更運用心機，特別加一條文，即美國必須立哈哇意為州，讓所有哈族人都成為美國公民，享有平等的權利，如此協議書在國會絕過不了關，而在它審議未決期間，美國人沒理由暴動鬧事，王國幸而從夾縫中逃生，暫時保住獨立主權，國王特作宣告，以安民心，不久，1854年12月15日去世，由Alexander Liholiho繼任，是為卡王四世。

作者周明峰為復健專科醫師 (Emerson M. F. Jou, M.D., M.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