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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女王

一. 時勢比人強

Liliuokalani的個性複雜多變，她是虔誠的基督教徒，熱心於慈善公益，可是私底下不茍同基督教的道德觀，認為酗酒、賭博、吸食鴉片並無不可，教義卻視作犯罪；廿二歲登基時自信滿滿，不過在後期最艱難的時刻，卻舉棋不定，不懂得接納大臣的善諫，反而聽信德國籍王宮女管家的預言；她頗具音樂的天份，寫了一些優美雅緻的歌曲，包括以哀柔纏綿聞名於世的Aloha Oe(珍重再見)，但是言談處事卻強硬粗糙，往往令人錯愕費解；她剛愎自用，未能審時度勢，既已立誓信守憲法，卻又堅持王權至上，卡王在世時，她批評其軟弱無能而丟失王權，如今身為女王，事事抓權，這在過去，毋寧是天經地義的事，然而，政局變化，時不我予，已非她所能左右，國勢搖搖欲墜，表面上浮動不安，實質上更是暗流激盪，變幻有如萬花筒，衝擊稍起，隨時有崩潰顛覆之虞，而她執意強渡關山，其政治智慧面臨嚴肅的考驗。

二. 合併的密議

1891年4月1日McKinley關稅法案生效，哈國雖曾派員赴華府請願，哈里遜總統不為所動，糖業隨即癱瘓，嚴重影響政務與經濟，當權派的勢力受損，土著組黨試圖恢復君王制，Wilcox及Bush騎牆投機，不獲女王接納，轉而組織自由黨(Liberty Party)，辦報宣揚共和體制，女王一怒之下，欲派兵搗毀報社，經勸阻才罷手。當權派夾在固執強幹的女王與朝秦暮楚的自由黨之間，隨時會失勢，事態不妙，決定放棄王國的主權，準備投靠美國，拱手讓其併吞；帶頭者Lorrin Thurston秘密組織合併會，以待時機一到隨時行動。他趁華府之行，探問合併的可能性，民主黨主控的國會不感興趣，但共和黨的總統、國務院、海軍部均表贊同，願意出兵協助。他分析民心向背：外商集團、永久居留的外國人、自由黨內的土著等三類人士贊成合併，一般土著對獨立或合併模稜兩可，蔗糖業者為求生存寧可合併，自由黨的領導人物樂見全民投票，依附美國，從中奪權獲利，只有女王的人馬堅守獨立。他認為種族糾紛及政變迭起會嚇跑外資，阻礙經濟的成長，唯有歸屬強國，才得安定繁榮，而這強國則非美國莫屬；格於文化的歧異與民主之未開，不宜併為美國的一州，但做為屬地，絕對可行，女王必須強制退位，付給退休金，一般民眾會因合併後的繁榮而樂意接受，若遇反抗，則以兵力敉平，亦即軍事政變。他提出這些構想與海軍部及國務卿取得共識，完成任務，才打道回府。

三. 彩票與組閣

1892年大選各黨不過半，權力在合縱連橫之下重新分配，Wilox唯恐天下不亂，公開批判憲法、褻瀆女王，暗地裡另組「哈人愛國聯盟」(Hawaiian Patriotic League)，秘密搞革命，目的在推翻女王，建立共和國。不料，女王的親信將領Charles Wilson，經常受Bush和Wilcox攻擊最甚，偵知其動態，暗置線民蒐集證據，於議會開會前夕，逮補Wilcox及Volney Ashford等革命份子， 女王知法庭必判其無罪，偵訊之後，未送法辦，草草了結，Ashford遭驅逐出境， Wilcox放行重回議會。這次會期最長，主要是因憲法之議關繫王國的存亡，爭論甚久，有人力主修憲決定主權的歸屬，女王亟思另頒布於她有利的新憲法，Thurston一派則積極推動合併法案，若女王罔顧議會與憲法而另頒新憲，他不惜趁機革命強行合併。七個多月裡，七次提出內閣不信任案，四次通過，每次試組內閣，都因黨派傾軋而流產，政情混亂，年度預算案因而擱淺，幣制改革案又沒通過，導致通貨膨脹，經濟更趨不穩。這時女王的德籍女管家別出心裁，找人來向女王獻錦囊妙計—發行彩票，保證十二年內將有一千二百五十萬元滾滾而來，足敷鋪鐵路、築港口、修路、建橋、碼頭、海底電纜等種種建設之用，催促女王提出議案，由議會通過，即可執行，女王頗感興趣，認為經濟一旦好轉，國帑不必受制於議會，王位便能鞏固下來，合併之議也就有名無實了；她的提案引起爭議，贊成者登報聲明：好的法案難免有人反對，反對者即是那些有錢有勢的地主當權派，他們造成經濟蕭條，卻又反對這唯一可以搶救經濟的良策，不讓他人插手，而故意任其崩潰，國庫勢必於一個月內破產，破壞之後由美國收拾殘局，達成合併的最終目的。女王的愛將Wilson提出另一急救之策--設置鴉片的售賣執照，鴉片案獲三讀通過，彩票案經女王的人馬趁反對者缺席措手不及時，出其不意僥倖過關。女王因她的內閣反對兩案，予以解散，重新組閣，如此運用謀略，終於如願以償，1893年1月14日兩案由她簽署立法。

作者周明峰為復健專科醫師 (Emerson M. F. Jou, M.D., M.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