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靜蕙,是臺北T大社經系大二的學生。自從大一的英文課老師要大家自取一英文名字後,班上的同學都叫她Jean。這是大二下學期開學第一個禮拜四,下午上完主科社會經濟學和日文後,她帶著疲倦的身子在傍晚時回到家。晚飯後,在書房兼臥室床上坐著,正想躺下休息時,唸小學的小妹燕蕙拿了一封信進給她,是以前她一位要好的高中同學紅葉的來信。紅葉是南部屏東人,就讀於F大統計系。雖然高三時,Jean由甲組轉到丁組而不再與紅葉同一班,她們僅同班兩年半,但她們倆人仍然是非常談得來的好朋友,高中畢業後仍經常聯絡。打開信來看,紅葉說,因為寒假留在鄉下,沒機會相見面,想利用三月二十九日的假期,約她和邱蓮錦三人一起到風城去。一來相聚,二來參觀風景絕佳的HS大。邱蓮錦與Jean自一女中初中到直升高中一直是同班,到Jean在高三下轉丁組才不同班。邱也就讀於T大,但唸機械系。
好朋友相聚見面自是好的活動,而且慕名HS大許久,趁此一遊,了切心願更是美事。紅葉又說,她的五哥king在HS大能源研究所唸,可當嚮導,保證旅遊愉快。哇!腦筋一轉,忽然頓覺耳根赤熱起來。心想,「不知紅葉的五哥是否有女朋友?帥哥型嗎?…………會看上我嗎?」算算日子,距離三月二十九日不到兩個半禮拜。
回信給紅葉答應要去後,Jean依在床沿牆上,用手托著下巴,面對窗外。她想起半年多前大一暑假時,有一次在李玉璦(阿玉)家聚會時的往事。那天,她Jean、蓮錦、紅葉等三人到阿玉家,在阿玉家中的小果園聊天,大家暢談各人在大學一年心得。青春少女很自然的談到交異性朋友的話題,阿玉說:
「我大姊與一位外國白人來往,此白人雖然不錯,但是我父母就是不贊成,一直反對。」蓮錦聽後馬上問道:
「為甚麼?是種族問題嗎?」蓮錦問道。
「我父母不是單純因為膚色不同的種族問題而反對,而是考慮到個性、文化、生活習慣、風土人情等基本背景的不同。他們認為,青年男女相交,開始時是新鮮,生理支配感情的發展。但是,婚後就不同了,基本背景變成主導。背景不同,如果無法整合,日後麻煩很大,這是歐美離婚率大的原因。另外,我父母也擔心日後難得見我大姊一面。」阿玉道。
紅葉聽後接著說:
「妳父母所說不無道理。有一次,我聽家兄說所謂的人生熱力學。他說,青年男女自由戀愛提供熵值的增加,不同種族、膚色,或異國男女交往是增加選擇,更增加熵值,有利於反應的進行。可是,自由戀愛因為不是由父母主導,能量障礙增加。如果又有其他基本因素例如教育、財富、種族等的差異時,父母更有反對的理由,能量更高,更是大大抵消熵值增加的有利因素而有餘。所以,結果是交往無法再繼續。不過,假以時日,不但男女自由戀愛將成為主流,而且異族異國通婚也將會大大普遍。」紅葉停頓一下,見大家興緻勃勃聆聽後,繼續說:
「家兄又說,另一方面,以前舊時代,男女奉父母之命依門當戶對標準憑媒結婚。這雖然剝奪兒女的自主權,即減少熵值,不足為取。但是,其門當戶對的標準卻含有基本背景相近的含意,即減少男女婚後的能量障礙。因此,舊時代的婚姻雖然有不少不幸,但大體上幸福婚姻仍居多數。再回頭說現代男女的自由戀愛,知識水準雖可能相當,但相交時,因青春期生理的關係,性荷爾蒙控制兩人感情發展。結果,頭腦不清,眼睛矇矇,往往未進一步相互了解彼此基本背景。個性不合也可用『相互補對方的不足』來合理化,興趣不同也可在互補之外加上『以後彼此可以培養』來說服自己。至此,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沒有足夠的了解之前,很快步上紅毯,結成夫妻。然而,婚後,彼此大大熵值減少,即自由度大受阻礙的因則浮出抬面。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磨擦形成口角,每天都像度日如年般難受,賀爾蒙效應漸退,能量減低也有限。根據『反應係向能量減少,熵值增加的方向』的熱力學原理,兩人的感情開始惡化,由高峰很快消退,終止無法收拾。印證『因為了解而離婚』的結婚教訓。所以,自由戀愛時代離婚率大增。因此,如果我們以現代男女平等及兒女有自主權等觀念加以強化上一代基本背景相似的要求標準,男女婚姻應該可更幸福和多彩多姿的。」
紅葉所提及她哥哥的新論述,Jean、阿玉和阿蓮等都覺得很有意思。阿玉馬上問道:
「紅葉,妳這位哥哥論點很新很有道理,他唸什麼?妳有好幾個哥哥,是排行第幾?」
「他是我的五哥king,他現在是風城HS大的能源所的研究生,很有才華及新觀念。有不少女生喜歡他,但是,他目前似乎沒有成家的打算。」紅葉很得意的回應。阿蓮接著說:
「紅葉,妳五哥唸理工,卻有一套社會心理學的見解,真不簡單。他所說的熵值觀念,正是我們下學年必修的熱力學一科中的主要內涵,有機會時可要向他請教。」
Jean唸社會經濟學,在旁默默聽,也低頭沉思著。阿玉看了,轉向她問:
「Jean,妳在想什麼?怎麼一直不做聲?」Jean像是被驚醒,但卻從容的說:
「我雖然是唸社會學,但才開始。因此,剛才大家所討論的問題,我沒另外的意見。不過,對紅葉的五哥,king學長的論點則相當佩服且感到有興趣。他所訴說的荷爾蒙效應、熵值因素與理智控制等論點,說來好似簡單明瞭,但是,我覺得複雜難懂。」
「其實,我也對我五哥所說一知半解,也許我們日後找機會與他相見,介紹與大家認識,讓他再說明解釋。」紅葉說。
「好啊!越快越好。」大家異口同聲的說。
她們繼續採花採果。然後把成果拿進阿玉家客廳享受,一面吃,一面又嘻嘻哈哈談天。交談又回到交男友的事中,阿蓮說: 「對於不熟的男生,愈是討好我纏著我的男人,我愈不喜歡。愈是裝著無所謂,對我若即若離者,反而可能會吸引我。」
交談又回到交男友的事中,阿蓮說: 「對於不熟的男生,愈是討好我纏著我的男人,我愈不喜歡。愈是裝著無所謂,對我若即若離者,反而可能會吸引我。」
Jean聽了,心中一怔,暗中「咦!」了一聲,阿蓮的想法怎麼與她相似。也佩服阿蓮的坦白與大膽。前一陣子有關陳志雄和邱弘清兩人分別約她去聽音樂會的事,本來她不想提,但這時也禁不住的說了出來。目的是想聽好友們的意見,想不到一說出,她們竟指著她異口同聲的說:「Jean,妳最近真不簡單呢!真是『惦惦吃兩碗公』!」
「妳們別亂哄亂叫好嗎?我又沒去赴這兩個人的約會。我說出此事是想知道『我拒絕』的做法,妳們有何意見,認為是否對?」Jean急急的辯解。
「Jean,我說妳真不簡單有兩個理由。有那麼多男生與 妳見一面,就被妳吸引,一再邀請妳,此為其一。人家邀請妳後,妳卻老神在在,無動於衷,斷然拒絕約會,此為其二。真不簡單,如果換成我,我至少會去邱弘清的約會。」阿蓮對Jean笑著說。紅葉接著問道:
「Jean,我跟妳都喜愛音樂。假如是我,我至少會去聽其中一場的音樂演奏會。妳連一個演奏會也沒去,能告知妳的想法或原因嗎?」
「對,我與紅葉有相同的疑問。Jean,請妳說來看看,也許我們三個臭皮匠,可以替妳想一個『亡羊補牢』的補救方法,再得到約會去聽音樂。」
在大家相哄相問之下,Jean感到有些窘態,一時不知如何應付。沉寂一陣子,大家相互睜眼,等著她的回答。但她仍低頭不語,較性急的阿蓮忙催著說:
「Jean,快說呀!」Jean終於回答說: 「其實我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也許,才大一,對約會不懂也不急,怕一不小心陷入泥沼,處理不好,進退不得,傷己也傷人。」
「說的也是,我媽雖然不反對我交男友,但也不希望看到我現在就真的有對象。」阿玉與Jean有同感的說。一說完馬上勸大家吃東西,再嘻嘻哈哈聊天,渡過美好的一個下午。
想到那一次聚會,交談到交男友的事中,雖已是近一年前的事,但Jean至今仍歷歷在目,頗覺有趣。思維回到目前紅葉的來信,固然這是對現她當時的諾言,但是,Jean的第六感霍然直覺到:「真正用意也許是要介紹我做她哥哥的女朋友。」神經動了一下,臉上不自禁地閃著異樣的光彩,面移動身子回到到床上躺下,露出開心的笑容。
Jean是一個看似內向恬靜,溫柔脫俗、內心卻充滿好勝、好強的女孩子。她有一個漂亮的臉蛋,一對大大明亮的眼睛,長長過肩的秀髮。中等高度的身材配合適度的豐滿體型,給人有一種亮麗細緻的感覺,難怪,她被社經系男生私下選為該系十大美女之一。她具有一般血型為A,處女星座的女性的個性,對人友善、禮讓,做事細心負責。雖然她有那麼好的外表,然而她總自認弱柔,在大夥的場合總是畏畏縮縮,不敢大方表現自己。因此,大學一年半來,雖然,不少男生對她有意思,向她示好,但是她總是不願接受邀約。她極想要像班上好友芳莉那麼開朗與大方活躍,要像蝴蝶飛枝招展,給人歡樂欣喜,可是就是做不到。在大學裡,她與同學宋純芳、蘇蓮琇、王敏珠和張芳莉等合得來,成為一小圈圈,主要是她們幾個都是外表靜靜的,而內心卻想要突破。芳莉是小圈圈中的異數,也許是她跟Jean同姓、住同一地方又是同一臺北女中畢業、加上都喜愛音樂的關係。純芳雖有愛說話的本性,但很悲觀,所以,不是熟人時總是寡言。蓮琇個性樂觀,可是,大眾前又溫順文靜。敏珠是很古椎的女生,文靜寡言,難得聽她開口發聲,可說是永遠的木頭人。Jean的個性是介於中間,她們這幾個成了好朋友。Jean知道,只待在這小圈圈是不夠的,因此,她一直改變自己希望像阿玉那麼大方,周圓、與男生相處無忌。可是,到現在仍然畏首不前,尤其在人多的場合,更是忸忸捏捏不自然。
提到紅葉,Jean就想起在高中時的同班求學的情況。當時兩人坐隔壁,皆是班上的高材生,都是學校合唱團的團員。Jean是直升高中,知道紅葉來自屏東鄉下,由她哥哥帶來臺北參加高中聯考而進入北一女中,是不簡單的。Jean家住北部初中又唸北一女中,國英語較佳,而紅葉則因兄長關係數理較強,兩人常互磋互砌,而成為好朋友。Jean也了解紅葉的家不寬裕,在臺北求學及生活費用全靠其兄長打拼當家教及補習支持,她沒有兄長,很羨慕紅葉一家兄弟姐妹們的刻苦、相互助照顧。高三下,Jean雖然因對理工沒有興趣而轉到丁組,其後大學在不同學校,但是兩人仍然保持聯絡,友情不但鞏固,而且更加增進。
想了一陣往事後,時光又拉回到現狀。Jean站了起來,走了幾步面對窗外。不遠處路上,隱約看到一個女孩,好面熟。雖然Jean知道這位女孩不是她的朋友,但這又使她回想起高三下時所交的班上朋友施西。施西的體型稍矮胖,寬寬的臉,不挺的鼻樑,第一眼外表不是怎麼吸引人的。然而,施西個性很和善、可親熱情、活潑大方、豪爽好客,Jean轉組的第一天,她便熱心的招呼。也許有緣,Jean與她只同班一個學期便成為好朋友,畢業後考上政大財稅系,也一直有書信聯繫。施西家境不錯,常常邀請朋友到她家,發揮她交際所長。也是半年前大一暑假時的一天下午,施西邀Jean及另外三位高中同學到她家派對。大家坐在她家庭院樹下的籐椅,一邊聊天,一邊吃吃美味小點。各人暢談大學一年新鮮人的精彩、激動、歡樂等經驗,笑聲歌聲時起。庭院中,盛開到茉莉花香不時隨風飄來,令人陶醉。交談中,最想聽又難啟口的,自然又是青春少女少男來往的話題。施西最大方先開口,說幾位高年級學長約她,或在學校近旁的指南山郊遊散步,或在茶館飲茶。每個人聽得心癢癢的,當施西稍停一下,就忍不住的頻問「後來呢?」一副既羨慕又嚮往,恨不得是女主角的樣子。施西也提到出國的事,當時使Jean第一次產生出國的念頭。
回到家裡,她趕緊在日記寫上此事,也加註:「我最好能找到我的他,找到一位能挑動我心房與心志的伴侶,跟他一起出國,才有照顧。」那時,心想,一個人遠在家的千里外異地,好孤單。說到『我的他』,就得交男朋友找對象,這問題可大了。想到此,Jean羨慕施西有哥哥可以指導,可以依靠,她沒有哥哥只能瞎摸。那一半會是誰?在那裡?完全無影無蹤,她不禁感嘆起來。
感嘆之餘,使她又回憶起大一時不愉快的往事。那時,她雖然明知同班男同學梁翔明對她很有意思和積極追求她,也覺得梁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小男生,看不上眼,但是由於沒有交異性朋友的經驗,加上新鮮好奇及滿足虛榮心,因此從大一上開學不久到下學期初,一直沒拒絕梁陪她在圖書館一起唸書。只要她到圖書館,梁翔明就風雨無阻跟上,坐在旁邊或對面。最糟糕的是,大一下剛開學三個禮拜,春暖花開,和風微薰,陽明公園正值櫻花、杜鵑及茶花盛開。陽明山花季才開始。有天,梁翔明約她到陽明山郊遊;她對團體郊遊踏青賞花一向有興趣的,馬上欣然接受邀約。那知該週日她按時到了所謂的集合地點陽明山車站時,卻只見他一個男生而已,宛如變成她與梁兩人一對一的約會,發覺上了梁的當。可是,梁卻自認Jean接受邀約,顯然是「流水有意,落花亦有情」,高興萬分,露出他一生以來最快樂的笑容。看到他此得意狀,一向溫和的Jean忍不住的質問說: 「其他的男女同學怎麼沒來呢?」
「他們臨時有事不能來,事前我也向妳說過有此可能性。既然如此,只有我們兩人遊山賞花,不是更有情調嗎?」梁開心的回應,一副忘形之樣。
Jean聽了更是氣憤難當,本想馬上對他發脾氣,戳破他的詭計。但,端莊聰明又理智的她隨即冷靜下來。她想到,在大眾場合下發怒、斥責他,沒面子的不只是他,自己罵人的表現也會被在場的人認為是潑婦罵街、面目可憎!在公開場合罵他並不會出出受騙的氣,事後也不是可以炫耀,相反的卻是一件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會微笑有智慧的女人怎可做此笨事!」她想此,於是鐵青的臉也轉變成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情,靜靜地看看梁翔明要耍甚麼把戲。
梁翔明看Jean默不作聲,臉色也似有喜悅,以為她同意他的話,馬上說:「票已買,那我們進入園內踏青賞花吧。」隨即拿起飲料野餐,請Jean一起順著山路進入陽明公園。
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滿園,也開在遊客的心裡,多美麗啊。儘管為時尚早,陽明山上又濛濛細雨,仍不減民眾興致,賞花人潮絡繹不絕。在淡淡的霧層襯托下,那紅色、白色、粉紅色等的杜鵑更顯得嬌羞艷美、千嬌百媚、燦爛誘人,花團錦簇、美不勝收,正是繽紛的花藝世界。景色是如此的秀麗迎人。可愛的蝴蝶也在花叢中活躍地飛來飛去,氣氛是如此的優美。走到表現春天氣息的杏花林區,只見樹支越過了杜鵑茶花園,正是「春色滿園關不住,紅杏花枝紛紛出牆來」。枝上紅花片片,白花點點,相映成趣。一隻隻的粉蝶,不停飛舞嬉戲,穿梭在群花裡,沈醉在花海之中。愛花的Jean早已換上歡欣的神色,欣賞自然的美,吸收青山艷花的靈氣。她也放開心,開始與梁翔明有說有笑。來到園內地標「花鐘」及「噴水池」,在這花季期間更以季節花朵加以飾綴。雨停了, 陽光也立即露了臉。兩人在花鐘廣場座椅上坐下,欣賞廣場前櫻花、杜鵑及四季海棠、銀葉菊等各式草花。噴水池中,波光水影,百花共舞、金魚悠悠遊動。休息片刻後,兩人順著迴繞的小徑漫步到櫻花林區,櫻花已完全綻放、櫻樹枝頭一片嫣紅。茶花園茶花新妝,清境幽雅,還有許多青翠楓樹,呈現多種含蓄美感,不同的浪漫氣氛和賞花意境。被這美麗的景色感染,Jean越來越顯現青春的喜悅,細聲吟唱,激起心中奔放的熱情。梁看在眼裡,樂在心頭,確信「女生口說討厭,內心歡喜」的談戀愛指南一書中所述,為自己的計劃已成功一半而慶幸。隨即漸漸引導Jean走離人群,經過青翠茶園區,大大艷紅的茶花熱情地向他們招手,同時也散出迷人的清香。不久,走到曲折羊腸小徑,周圍櫻花、杜鵑、崛嶇而立,爭奇鬥豔,還有聳立撐天的竹柏,樹林蘢蔥,潺潺水流,羅綺穿林,更展露出陽明山色的豐富及美麗。
小徑上,只剩他們兩人。在一轉彎處大樹旁,梁停了下來,好似要拿飲料,Jean也跟著停下站在他身旁。他拿出一罐百事可樂給她。她接過來並微笑說聲謝謝,兩人四目相視時,梁突然用兩手托起Jean的臉下巴,大有欲強吻她之勢。她本能的轉了頭,說時遲,那時快,耳尖的她聽到照相機「卡擦」之聲,隨後看到照相者迅速離去。雖然沒被吻到,但她毫不猶疑、快速的用手中的可樂罐狠狠地給了梁一巴掌。推開他,憤怒的指責他說:
「原來你早已心存不良,故意安排的。」梁一面撫著被打的赤紅臉頰,一面辯解的說:「妳怎麼那麼凶!簡直像是一個赤查某。我喜歡妳、鍾情於妳。我們大一上開學上課認識、相處以來至今天,妳一直沒拒絕我,一起唸書,使我以為妳對我也有情意,才與同學打賭,鼓起勇氣約妳一起郊遊。園中賞花,妳蠻開心,剛才看到妳那麼美麗動人的微笑才忍不住的想吻妳。」
「鬼扯蛋,我只不過把你當做同學看待,與其他同學沒有兩樣。今天郊遊,你說是團體,欺騙我在先,又設計偷偷照相在後,真是可恥。看你平常憨厚老實,竟然是如此富心機,可惡之至。」
Jean怒氣的說完,馬上掉頭自行下山乘車回家。她是一個討厭拐彎抹角的人,不喜歡「意外」安排。因此,到家後,立刻在日記上寫下:「遠離都市的喧囂,撇開繁瑣的俗事,利用花季期間擁抱大自然懷抱,浸潤在爭奇鬥艷的花海之中,享受陽明滿山繁花與花香及美麗,給自己來一趟豐富的知性、感性的賞花之旅,本是一個非常好的假日活動。然而,梁的為人實在太差,男女要交朋友應是光明正大。尤其同學,應該大可用大方的邀請去做一對一的郊遊。與梁翔明僅有同學之情,從無兩性之愛。他以團體名的陷阱相約,已屬不該;又企圖偷吻安排偷照,更是卑鄙無恥。」
自此之後,Jean在學校唸書就不跟與梁翔明在一起,即使碰面,梁也轉頭不見。更糟的是,Jean與梁到陽明山郊遊動的消息不脛而走,除了蜚短流長的耳語流傳外,梁還用偷吻不成的偷拍照片,扭曲事實,在宿舍同學中放話。梁沒有檢討自己,反而是自以為是,一點也不感到內疚,反而顛倒是非,話顛倒講。渲染他與Jean關係匪淺,散佈不實的事給同班同學,故意引導同學錯誤的認知,來中傷Jean的名譽。這種連烏雲都沒,卻說下大雷雨的人,繪聲繪影亂爆料,又大肆炒作那令人匪夷所思的杜撰情節,既缺德,更是沒知識兼沒衛生!不知情者再以訛傳訛,火上加油。這是梁翔明自導自演、與人狼狽為奸、傷風打噴嚏的虛構故事,不僅如此,他還往自己臉上貼金,更令她忿忿難當。虛構故事當成新聞傳出之後,使她成為全班的笑柄,甚至遭到同學嘲笑。使她覺得用盡美加兩國五大湖之清水,一時也很難洗清受污染的名聲!使她十分懊惱,難過一陣子。每每想起此,總是會有難過、委屈及不快的感覺。這不愉快的經驗,也使她對異性包括班上男同學特別小心。使她原欲學習阿玉那活潑大方的念頭縮了回來,回到她本性內向的原點。
就在好友施西家談到交異性朋友的聚會後的一個月,大二上開學不久,另一好友丹妮舉辦生日舞會,一方面慶祝生日,另方面也提供朋友結交異性的機會。丹妮也是Jean在高中未轉組前的同學,也考入T大,唸動物系。家境十分富有,平常很注意打扮,穿著時尚。她生日那天,丹妮穿著白色套裝迎接客人,的確漂亮。她媽媽穿著黑色禮服,兩人相映,好似一對姊妹,化妝效果真是奇大。當然,她母親平常就注意保養,皮膚細膩,不易老化,這是富有人家的好處。丹妮為人大方,交友廣泛,當日參加的男女很多,女的個個花枝招展,盛裝爭艷,Jean也特意打扮,穿上多層次美感的細肩帶款式的露肩淡藍色連身洋裝,婉約又適度的露出性感迷人曲線,原本美麗,打扮後更是嬌嬌滴滴,脫俗誘人。男客來自臺北幾個大學,個個穿著講究,其中不乏英炯帥哥。不過,丹妮身邊異性朋友雖多,她卻豁達的直言說,她不劈腿,沒有濃情蜜意。這些是交往中的好朋友,自己現在還不是定下來的時候,所以戀情不是朵朵開。
豐盛的晚餐後,就是舞會。Jean雖然與女同學在學校宿舍練習多次的基本舞技,但是正式派上用場卻沒幾次。不過,她有音樂的修養,和音樂節奏的敏感度,因此對跳舞有高度的興趣與自信。在大家唱完丹妮祝妳生日快樂的歌後,明亮的燈光已轉成暗藍,<皇帝圓舞曲>的樂曲從轉盤播放出來,這是大家所熟悉的華爾茲舞曲。Jean在晚餐中賓客的談話中,知道好幾位T大和其他大學的學生對她有興趣,想跟她跳舞。她也想舒舒筋骨,把所學再次正式練習。可是,當一位相貌極佳的男士前來請她跳舞時,她卻猶疑起來。梁翔明那次的問題,使她對異性更加矜持與拘束。其實,她不是俱有此態度的唯一女生,好友中除了芳莉外,純芳、阿蓮、琴玉、蓮琇,敏珠等也多與她相同,坐在位子上聊天。惹得主人丹妮常要前來鼓勵大家起來,走到舞池跳跳。淡淡柔和的燈光和舒情悅耳的音樂,氣氛是充滿羅曼蒂克的。在盛情難切下,Jean整晚下來共跳了三首舞曲,恰好是華爾茲、探戈、恰恰等各一次。
舞雖跳得少,但與好友在一起也談得蠻高興。尤其說到交異性朋友的話題,大家興高采烈,就當場的男生品頭品足之餘,乾脆來個配對。約好配完對,就依配對跳舞。首先,阿蓮說: 「那個中大的男生與敏珠很配。」眾人沒異議,敏珠也笑瞇瞇。接著芳莉說: 「我看,那個本校法律系的BILL與純芳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偶。」
「還說呢,我們的阿蓮跟那位成大唸機械的HERO是天作之合。」阿玉說。
「哇!芳莉與AMY的堂哥JOHN正是壁玉成雙。」蓮琇也發表她的看法。
「我仔細比較,蓮琇和那位我們商學系的李幸福是幸福的一對。」純芳說。
配對到此,芳莉慢條斯里地指著Jean說:「我們這位大美女,在場男生竟沒有一個配得上她,真是可惜!真是可惜!」Jean一聽,嚇了一跳,急忙說道: 「別開我的玩笑好嗎?」
說呀!說呀!雖然這是亂點鴛鴦的鬧劇,大家倒是玩得非常愉快。Jean雖然沒在配對之內,她不但不以為意,反而有海闊天空的感覺。看到每位被點到的小姐們既高興又忙著否認的矛盾表情,如同從一個模子印出來,非常有趣。她有一相當愉快的夜晚,回到家裡,向就讀高三的大妹Ann告知情形,她倆又哈哈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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