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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南台灣

 


第三章 也是化學鍵

 

回到宿舍, king到浴室洗了他一生最有意義的澡,邊洗邊回味Jean那美麗的倩影,也不自覺地唱起《四季紅》中的一段青春情歌來。他愉快輕鬆的回到寢室,振筆急書,寫了生平第一封情書給Jean。

另一方面,Jean回到家裡已是傍晚,見她母親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她親切地向母親說:
「媽,我回來了,需要我幫忙嗎?」她母親轉頭望了女兒說:

「Jean,妳回來了,今天玩得愉快嗎?會不會很累?飯菜快做好了,妳先去洗臉休息一下。」

「上午下雨,參觀室內為主,例如原子爐啦,和紅葉哥哥的能源氫能研究室等。下午,天放晴,我們去HS大校內的尋夢湖划船,然後去爬山。活動蠻緊湊的,大家玩得盡興而歸,HS大校園的確非常漂亮,值得一遊。」Jean興沖沖的簡短說明。

「大姊,妳會划船?以後帶我去好嗎?」Jean的小妹小燕正好從裡面書房出來,聽到Jean與媽媽的談話,問說。

「當然囉,我一向最疼妳的。」Jean把小燕攬在懷裡說。

晚飯後,家人在看電視,Jean一人在臥室,一方面整理衣服,另方面則回想白天的郊遊。敏感的她,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紅葉是假藉此機會介紹她哥哥king與自己認識。頓時,她腦海裡浮出king的影像,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身材,五官清秀好看。尤其畢挺的鼻子、紅潤的雙頰,令人印象深刻與喜愛。想到雨中漫步和湖上泛舟,心中不禁熱了起來,臉上不期然的露出微笑。她了解,兩人之間雖然彼此沒有一見鍾情,但是卻也存有化學鍵的連繫。當男女情人固然為時尚早,可是,作為候選人保持交往總是不錯的。她知道,他所提出郊遊的事,不困難也不麻煩,目的是給彼此製造相接觸的機會。要不然像他那樣有能力的人,以HS大研究生的號召,台北的幾所女生大專學生可一大堆呢。

休息一天後,第二天上午十一點,Jean正要出門到學校宿舍找純芳等同學,郵差恰好送信來。有一封是king寫給她的,這是第一信,竟然有些緊張,急急拆開看。
「Jean同學:
很高興妳與其他女同學應我妹妹紅葉之邀來HS大參觀郊遊。因為雨天的關係,活動頗受影響,希望妳們大家回到家裡後仍有愉快歡欣的感受。招待不周的地方,尚請包涵原諒。

非常榮幸有機會與妳單獨相處,感謝上天的賜雨。台灣民俗說,下雨天是上天給予財富。沒錯,我有如此的感覺。我內心上確實覺得增加了無數的財富,難怪我的好友Lee說,今天我『真好康』。雨中,我們倆人共用一傘,在林木下步行談天,豈止頗有詩意,那是,詩、情、畫等三意的結合。這是美麗的詩篇,我們的友情,溫馨圖畫,不是嗎?

尋夢湖上泛舟時,妳那優美的歌聲真好聽,仍在我耳朵裡迴繞。還有,妳那長長的秀髮,隨春風而飄,真是美之極至。深深扣我心弦,永遠難忘。

多謝妳答應幫忙我籌劃的郊遊一事,第一次見面就開口麻煩妳,回到宿舍一想,實在覺得唐突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平常處事的做法與態度,也許是因為妳不是一個平凡的姑娘,使我產生不平凡的動作。當時不知向借了膽,或許是天意要妳幫忙我吧!再次的謝謝妳。

照原定約定的計劃,星期四下午到妳們的圖書館見面。 祝學安

1968年3月29日晚七點 king上」

這是用HS大信封並貼有非常美麗的郵票,Jean看完信,心充滿了陶醉,提起筆在信封背面寫下第一信的字樣,小心的放在書桌抽屜裡。然後拿起書本再起身,經過廚房,向她媽說要上課去。她媽看到她臉色喜悅,心裡有數: 「女兒接到信,是否昨天郊遊碰到的紅葉的哥哥的來信?」

Jean走進女生第一宿舍,比預定慢了二十餘分鐘到,還好純芳尚未去吃午飯,芳莉、蓮琇等好友也在。一看到Jean,嘴尖的芳莉馬上抱怨說:

「我的好小姐,大家都在等妳一同去吃午飯呢!妳卻跚跚來遲,是不是被男朋友卡住了。」

「哇!什麼時候Jean有了男朋友?芳莉,妳不是指我們班上那個鄭鶴萬吧!」蓮琇湊熱鬧的說。

「對不起,妳們幾位大小姐,妳們又找我開玩笑了。」Jean維持她一貫徐徐不疾的語氣,抱歉的說。

「還說找妳開玩笑,誠實招來,是不是上午又與鄭鶴萬在總圖書館唸書,而忘了時間?」芳莉煞有其事、叱叱逼人的問。

「小姐們,妳們也真會演戲,一個假日不見,芳莉的演技令人刮目相看,真沒簡單。話說回來,我是直接由家裡來,拜託以後不要再說鄭鶴萬是我的男朋友,以此開玩笑。以前跟他一起唸書,只是單純的同學關係,就如同與妳們一樣,完全沒有男女之情的關係。何況這個新學期以來,我已不再與他一起唸書了。」Jean以慎重的表情說。

「Jean的確不會說假話,我信任她。說了大半時間,肚子是真的餓了,我們得快去,不然可要替人清菜盤了。」純芳替Jean解圍的說。

在宿舍餐廳內,Jean、純芳、芳莉、蓮琇等四人在一角落一邊用餐,一邊談天說地。純芳問Jean說: 「昨天假日又下雨,我們都沒出去,躲在寢室睡大覺。妳呢?」

「雖然是下雨,我倒跟幾位高中唸理工組的同學去風城HS大參觀郊遊。」Jean正好打開此方面的話題來。

「怎麼沒約我去呢呢?我也是台北一女中高中的同學呀!」純芳與芳莉幾乎同時的說。

「不是我發起約的,是一位與妳們不認識、唸理工組的同學約的。她哥哥king在HS大唸能源研究所。HS大校園有山有水,實在漂亮。」Jean進一步說明。

「哦!同學的哥哥,唸碩士研究生,準是有苗頭的,怪不得妳看不上鄭鶴萬。怪不得﹐﹐﹐」芳莉羨慕的說。

「芳莉,別說得那麼快,我才第一次見面,而且昨天也有幾位其他同學。說實話,他人是蠻好的,目前也是HS大研究生的會長。也因為此,我帶回來一個好消息。」Jean打斷芳莉的話插嘴說。
「什麼好消息?可不是請我當電燈泡吧!」蓮琇迫不急待的問。
「他正在籌劃他們研究生的郊遊,近百研究生中僅有的兩位女生不參加,本來他想邀請台北兩所女生大專女生,但昨天碰到我,知道我們班上女生一大推後,改變計劃。他說,如果我們班上女生方便,他要邀請我們一起去。午餐等他們負責,我們屆時只要自付交通車費及參與團體娛樂活動即可。日期是四月第二個禮拜天,地點是觀音山。」Jean終於說出king要她幫忙的主題。

「這的確是好消息,也許在郊遊時有機會認識HS大的研究生。」純芳聽後說。

「不錯,也許我可找到一位男朋友。Jean,妳放心,我不會搶妳的king。」芳莉半開玩笑的附合。

「那就請妳們參與,趕快幫忙,請班上女生擁躍登記參加,king說一星期內就要定案,時間上是急但是充裕的。」Jean順順水推舟請好友幫忙。

「唉!男女交友靠緣份,可遇不可求。不過,妳這件事是好事,我會全力幫忙的。等下吃完飯回宿舍,立即找幾個其他同學來討論。」純芳表示願意助一臂力,芳莉與蓮琇也說沒問題。

「多謝,妳們真是我的好姐妹。」Jean如釋重擔感激的笑說。

在宿舍,純芳的寢室多了林美華、張惠文、陳純香等幾位同學,Jean又簡明的向大家說明郊遊的內容。在座同學一致認為這是一個有意義的活動,表示支持。

「雖然這不是全班的活動,但是與HS大男研究生郊遊卻是有益於班上女生的活動,我們不但應該參加,而且也要讓女生知道,這是女生們的權利,班上女生要有自主性。」一向有新女性主義的林美華說。

「很正確,那天我們的TYLOR教授的課說,統計上,男女相交年齡相差在三到六歲。HS大男研究生與我們差四到五歲,正正好呢!」芳莉補充的說。

「話是不錯的,我們女生是獨立的,班上男生對此也應該沒問題。不過,我們倒不必像廣播器或電台大聲喧嚷,使人起反感,說我們女生春意濃濃在找丈夫,把一樁好事醜化。」細心的Jean平靜的說。

大家聽了Jean的話後,覺得有道理,犯不著無緣無故去頂撞班上男生。決定平平靜靜分別找女生簽名報名參加即可。幾人分工,沒多時就製成數份註明與HS大男研究生郊遊的日期和地點等事項的報名表。明天假日結束上課時,即可分頭進行報名。

Jean回到家裡,趕緊回信給king告知情形,暫時放下郊遊的心頭事,可是,芳莉與蓮琇兩人所說有關鄭鶴萬的是又使她心煩。就寢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鄭鶴萬不是妳的男朋友嗎?妳與他大概又在圖書館一起唸書而忘了時間吧!」芳莉的話一直耳根作響。「連好友仍如此說,何況他人!實在傷腦筋的事。我該如何處理呢?」Jean喃喃自語的重複兩、三次的說。

雖然Jean和妹妹紅葉等來參觀後僅過兩天,雖然知道Jean需要時間去邀請她的同學,但是king卻覺日子過得好慢,覺得Jean當時可能只是客套、禮貌上的答應自己的請求幫忙。想與Jean見面和進一步交往是真,但來日方長。倒是有時間性的研究生的郊遊活動,卻是他目前牽掛的事。第三天,上午見過訓導長時,king再次確定邀請他校女生郊遊「有助於提高HS大知名度」,而可增加補助經費。為此,他也思考變通方案,如果Jean不能幫上忙的話。中午懷著忐忑不定的心從實驗室回到寢室,喜獲Jean的來信,小心拆開看,她寫著說:

「king學長:謝謝您那天我們到貴校參觀時的招待,使我有一愉快的假日。也感謝來信,貼那麼漂亮的郵票,我正好在集郵呢。

您交待的事,很抱歉,拖的今天才寫報告。幸不辱命,我們班上女生報名想參加與您們研究生聯合郊遊者非常踴躍,已超過三十人,仍在增加中。相信兩天後報名截止時、會超過四十五位。星期四見面時,我當會給您作進一步的人數統計。

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不用客氣,隨時聯絡。 祝
快樂
Jean 四月一日」

放下一顆不安的心,king立即回信給Jean,表示謝意。信中也扼要列出,見面時將討論的事項。

星期四下午又是下雨天,king提早十餘分鐘到達T大,Jean也沒讓他多等。在圖書館相見後,Jean建議到校外附近冰果店,一來可避免同學看到,以免無謂的閑言;二來在冰果店內此時段人少清靜,討論事情也較不會妨礙他人。兩人自然的又共用一雨傘,或許第二次見面較熟悉了,走路時兩人蠻靠近的。冰果店內客人甚少如所料,Jean與king皆點了一碗四果冰,邊吃邊談。

沒多久,兩人很快的完成郊遊事情的討論。king總結說:
「郊遊當天,上午八點大家在公路局西站集合,點清人數後,集中排隊,擠在一輛車一起出發到觀音山腳下下車。請欲參加者準時到,逾時不候。」
「沒錯,我會轉告我班上的女同學。」Jean微笑的回答,她的笑容總是令king感到相當的親切及窩心。他感激的說:
「Jean,真多謝妳的幫忙,這幾日給妳忙壞了吧!」
「學長,可別那麼說。你們HS大研究生的招牌非常響亮,我們班上的女生在低調方式的徵求下,報名就十分躍躍,如果稍公開可能就不得了,班上男生可就要哇哇叫了。」Jean說。
「希望沒給妳帶來麻煩。」他誠懇的說。
「還好,一切正常。目前人數已確定,剩下來可要麻煩學長去張羅準備郊遊的餐點、飲料等傷腦筋的細節工作了。」Jean笑著說。
「剛才妳提到低調,是怕男生知道?」他問她說。
「有一點關係。雖然跟你們去郊遊是我們女生的私事與權利,但是人數一多,敏感度就大了。畢竟每天上課總會見面,太囂張時可能帶來閑言熱語,甚至冷嘲熱諷。何況有好幾位女生是班上男生欣賞或追求的對象,所以保持低調是有必要的。希望這次郊遊,一切順利、相安無事、皆大歡喜。」她解釋的說。
「一定會的,我有信心。再次多謝妳的幫忙。時間已近五點,妳要回家了吧,我送妳到火車站。」他說完,Jean點頭表示同意。

也許尚有時間以及談話很投機,Jean與king兩人不搭共汽車,共用一雨傘,在雨中沿著濟南路漫步到火車站。雨又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

Jean與king在火車站的第一月台上,一面繼續談彼此的情形,一面等南下的火車進站。倆人有說有笑,氣氛蠻好的,約定禮拜六中午在同一地方見面,然後到他家吃午飯。火車慢了五分鐘抵達,她上車前,兩人握手道別。也許這是兩人單獨見面的第一次握手,Jean覺得與上次眾人到HS大時的握手不同。心臟蓬蓬跳,真是「心頭小鹿亂撞」。一股暖流不自禁地由肚子上升,傳到全身,手心熱熱的,耳根和臉也覺得烘烘,一定紅得像熟透的紅蘋果。king也覺察到Jean的手出奇的熱,有點發燙。他更注意到她的臉頰嫣紅,四目相視時,她有點靦腆。兩人心靈好像相通,握手握到火車快要開時才罷手,溫馨說再見。king微笑地揮手,目送她隨火車離去,直到消失在視線。

king的大嫂與妹妹忙著準備豐盛的午餐,king也特別去理髮,這不是一個平常的禮拜六。king提早五分鐘到T大圖書館,但Jean慢了十餘分鐘才匆匆趕到。她說,教授上課一直講不停,因此慢了。king帶她到他家吃午飯,這不是她第一次來,紅葉曾帶她來一次,只不過那時沒碰到king而未相見面認識。king與Jean未到家前,king的唸初二的幼弟從學校輔導課先回到家,看到豐盛的菜擺在桌上,以為是一兩個月的加菜,非常高興。大家也不道破,只是靜靜的等著。將近一點時,king與Jean終於到達,主客一到,整個房子熱鬧起來。笑聲連連,大家有一愉快的午餐。

這是Jean與king的第三次見面,比較熟了。午飯後,兩人就在收拾好後的餐桌上討論聯合郊遊的事。他首先取出他的細節計劃給Jean過目,她看後說: 「計劃很詳盡,尤其包括一下雨的變通措施非常週到。晴天與雨天兩者兼顧,真好。可讓你費了不少時間與精神,謝謝你。」king平靜的說: 「在下星期天郊遊前,如果妳們臨時有任何建議,請隨時通知我,以便作調整,使整個郊遊活動能盡興完成。屆時集合T大由妳負責,HS大則由我清點人數。這一陣子也讓妳費神幫忙,甚為感激,真多謝。」
「好,就如此辦。」她微笑著說。

討論結束,在旁的紅葉說: 「下午還有時間,聽說,有一電影《我的太陽》很不錯,值得去看。」

Jean沒有異議,於是,她與king兩人乘坐計程車趕到西門町的遠東戲院去。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看電影,也是兩人與異性第一次一起看電影,也是king自大學以來第三次看電影,他高三下時,母親去逝。兄弟間約定五年內不做看電影等娛樂活動,表示對母親的哀悼。也許是觀念與影評不大相同,Jean與king出場後都覺得這部電並沒像所宣傳的那麼好看。不過,彼此在心中似乎在想: 「他(她)是不是我的太陽?」king送Jean到車站,兩人交談得很投機。像前次一樣,火車到來時,兩人握手,又是熱情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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