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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南台灣

 


第五章 往事

 

Jean躺在床上,邊看king的信,邊想近兩星期來與他互動的情形。他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連同他的影像,歷歷在眼前。一股暖流緩緩地從內心產生,這是一個很神奇的現象。上大學近兩年以來,她碰到好幾個男生,不論無意或有意,其中交往的時日和次數遠多於king的男生也有數個。想到此,腦海中的記憶檔案一頁頁浮現出來。

鄭鶴萬是Jean同班的同學,新竹客家人。在大一上時就對她相當欣賞,每當她到圖書館唸書時,他與梁翔明常常競相伺機坐在她旁邊。大一下三月中,因陽明山郊遊一事與梁翔明鬧得不愉快後,每次梁看到她就如過路陌生人,使她覺得十分難過。鄭就順理成章地變成唯一陪她的人。他為了得到她的好感,特別認真準備他們的幾個主科,尤其是英文原文的社會經濟理論,然後將心得與Jean分享、講解或複習。使她感到不少的方便,越來越喜歡與他在一起唸書。到了大一下,幾乎每星期有兩天可在看到他們兩人一塊在圖書館唸書,同學們相互間也開始偶爾出現有關她與鄭的八卦傳聞。為了避開同學們的耳目,Jean還特別要鄭鶴萬在星期天假日到總圖書館。星期天唸書外,也一起到校園外去吃午餐,餐後有時還到校園內的戀愛男女特區玫瑰園小坐聊天,有說有笑。

Jean是為了純唸書,但鄭卻想進一步發展,希望與她由同學關係變成男女朋友的情人。為此,他由新竹搬到Jean所住的樹林,與他的遠親表叔家住。每天與她一起坐火車上下課,Jean當然知到他的意圖。剛開始時,她有點忌會。早上到學校無法避免,只能在黃昏回家時,故意把搭車時間與他錯開。可是,不久他又會隨她而改變車次,如影地跟隨她。如此一段時日後,成為習慣。有時,因事一人獨自乘車時,她反而產生孤寂之感,即使仍有同鄉女生在一起。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學期下來,班上同學有人揣測,有人認為她與鄭已是一對男女情人之說不脛而走;男女生宿舍已流言紛紛,以訛傳訛。此達到鄭的期望,他自是高興萬分。可是,第一次傳到Jean的耳裡,她卻沒有一點的喜悅。相反的,她有不知所措之感。此一謠傳是與事實不符。她對鄭僅有同學朋友之情,從無兩性之愛。回到家裡,睡前在日記上寫著;

「這個學期來,沒有寂寞,有的是非常充實與快樂的每個星期天。美中不足的,班上開始說我跟他已成為一對。這個的流言,對他或許是正是所求,但是對我卻是惱人的事情。一個才大一的我,此種男女感情的事不是太早了嗎?他雖然不令我討厭,甚至可說使我願意與之相處,但是,我內心底處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是我的理想。應該停止與他往來!!」

雖然為了避免流言,Jean想不跟鄭鶴萬在一起唸書,也真的中斷了一個星期。但是,總是無法下定決心,心湖裡老是揮不去那可愛星期天,那淡淡溫溫的相聚。儘管窗外大雨霹靂啪啦的打在屋頂,她腦海中老是在想如何去合理化相聚的理由。攤開日記本,她又寫下自白:

「可是他對我功課上的幫助,尤其社會經濟學理論一科企可磨滅?每次星期天,他相約在總圖書館唸書,我實在捨不得拒絕,那是我充實加油的機會呀!」

於是,她又在鄭的邀約下,再跟他一起出現於圖書館。流言馬上又從男生宿舍傳起,傳到教室、傳到女生宿舍。Jean又開始徬惶:「這樣再下去,流言豈不是更甚,為自己更添麻煩!」但學期即將結束,期考到了,為了功課她也顧不及那麼多了。

大 一結束,漫長的暑假開始。不到學校,Jean希望如此可以與鄭疏離,漸漸淡忘那粉紅的星期天。然而,鄭卻另有打算,人回新竹家,心仍留在樹林。他知道 Jean很喜歡音樂,寫信給她,要送她兩本有關音樂的書,約她星期天在台北站見面,然後一起到圖書館。他在信中沒有請她回信,事實上也來不及。她大可依拒絕其他男生約會的往例,裝著沒收到信,不前往赴約。可是,音樂的書太吸引了她。加上一個學期下來,鄭的影子已無形的綁住她。因此,星期天早上她又禁不住的往 樹林火車站走。更令她想不到與驚奇的是,一上火車,馬上與鄭碰到了面。鄭已佔了一個位置等待著她,非常高興的說: 「Jean,我們並沒約定火車的班次,可是卻搭乘同一個班次,且在提早在車上見面,我們倆真是心靈相通。」Jean一聽,知道鄭藉此來暗示兩人有良好的互 動。她不願讓他會錯意,也不願打破氣氛,靈機一想,隨即淡淡地回答說:

「真是湊巧,但也不能說是偶然。必竟火車班次不多,前一班次太早,後一班次則太遲,可會讓你久等。相信你也如此想而搭此班車,不是嗎?」語氣平和,也合乎邏輯,鄭無法藉力使力,只得轉移話題。

「暑假以來,我在新竹找到一個游泳的教練工作。妳呢?有什麼有趣的活動嗎?」他注視著她的臉說。但未等她回答,他舉起手臂又說: 「妳看,我晒得黑漆漆的。」

「哇!真的黑漆發亮。你真厲害,當起游泳的教練來,我在水中連換氣都還不會呢!」Jean感嘆的說。游泳是她在台北女中時,體育課必須練的一項,可是她當時一直沒學好,體育老師看她已認真盡力而給予及格。

「以後找個時間來新竹玩,我教妳,包準妳一定學會。」鄭很高興抓住此話題,滔滔不停地說他的游泳的教練工作。

車到台北,Jean與鄭兩人很自然地搭公車到學校。走進校門,鄭竟然建議到一向是情人談情說愛的玫瑰園談天;就像以前幾次一樣,她認為沒什麼而沒拒絕。園裡玫瑰仍盛開,異常嬌艷美麗。可是除了蝴蝶在花叢間飛來飛去,以及樹上鳥兒在叫外,園內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可能是暑假又是白天上午的緣故。兩人在靠近角落的石椅上坐下後,鄭先把兩本音樂書交給Jean;她看了兩書封面的書名,確認自己沒有後,說聲謝謝收下。並說:

「這本有關交響樂音樂家的書一定很合我的興趣,另一本舒伯特情史一書,應該很生動有趣。」

「希望對妳有用,也盼望有一天能聽到妳那優美的歌聲。」他微笑的回應。接著又說:

「我準備考高考,妳有此念頭嗎?我希望我們倆人能繼續每星期至少一次,一起在圖書館唸書,共同研究。」他的眼光流露出他殷切的心情,他相信耳濡目染日久生情的故事。他要打開兩人愛情的粉紅盒子,必須她合作,願意繼續在一起唸書。對此建議,她愣了一下後說:

「我連想都沒想呢!何況在暑假我必須幫助弟妹做功課,準備升學考。稍後,我還得找我妹妹的考場。」

「我可以幫妳去找考場,不過一起唸書的事,希望妳好好的考慮。剛過去的一學期,我們在一起唸書,不是有很大的收獲與進步嗎?」鄭總是不忘利用可以跟Jean在一塊的機會,並再度徵求她的同意。

「不行,抱歉之至。」她直接了當的回應。

「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妳的長處可以彌補我的短處,我在某一方面也可以幫助妳。」他誠懇的分析說。

Jean雖然有同感,對他印象不差,覺得與他在一起時,可以免除假日的無聊。然而她又興起那人言可畏的恐懼,不但班上同學流言紛紛,而且也傳到其他科系她以前的高中同學間。猶豫數秒,她還是說:

「不行,尤其現值盛夏,出來熱得要命。」鄭聽了覺得她的話有轉旋的空間,馬上跟著說:

「天熱妳不願上台北,那就在妳家附近的樹林國小見面唸書,既方便又省時。可以嗎?」

Jean聽到一半,內心就在嘀咕:「有沒有搞錯?樹林國小熟人更多,那豈不是更添麻煩」。等他一說完,立即搖頭,斷然拒絕。鄭低下頭,顯出失望及略帶不滿的表情。Jean看了雖也有點難受,但她一直要悠遊在純粹的同學朋友關係,享受異性朋友的輕鬆與美好,因此堅定不能退讓。心地善良的她只好心裡喊了「奈何!」然後輕微微地嘆一聲。耳尖的鄭聽到,抬起頭凝視者她。四目相對,瞬間她看到他紅熱的眼。她輕拂長長的秀髮,為難的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這使他發覺仍有轉機,同時更覺她的美麗與可愛,更覺得喜歡和鍾情於她。兩人無言靜了數秒,鄭鼓起勇氣問:

「那我們可以通訊聯絡嗎?」對這個新建議,Jean不忍再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口氣軟化下來的回答說: 「可以。但是不要太勤、一星期最多一封,否則我媽會說話的。」

連通信也要搬出她母親來限制次數,鄭除了失望外,更產生憤怒的氣。Jean自以為鄭會轉悲為喜,想不到他不但沒領情,相反的,反應更為差勁。她看在眼裡,她一向不忍別人對她低頭喪氣而軟化,但最氣他人對她硬碰。所以,她拒絕了鄭主動的要求,相陪去師大附中幫忙找她妹妹的考場。鄭雖然向她道歉,兩人仍然不歡而散的離開玫瑰園。
也許分手不愉快,Jean乘坐公車心不在焉,原本要到師大附中,竟坐到三張黎。折騰半天,當天回到家時已累呼呼。晚飯後,在書房望著鄭的兩本音樂書,想想上午的事,心裡雖然認為自己對他的做法沒有錯,但卻不無有些失落感,也覺得懊惱。攤開日記寫下﹕

「為什麼拒人於千里呢?他是一位好同學,幫助我很多。」

「忘了吧,忘了玫瑰園的談話,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讓我們的友誼永遠維持,永遠潔白。」「他的觀察與理解力不差,對我很有幫助。還有他的向上精神及前進心,值得我學習。但是,我畏縮、多疑、更強烈怕人言。對他的美意與機會,只能說抱歉了。」

平靜了幾天,Jean原以為鄭會因為生氣而不再來往,心裡有點後悔。但想不到跟她母親從菜市場回來,鄭寄來一信,信封蠻漂亮的。

「Jean同學:

很抱歉,那天在玫瑰園使妳生氣。我咄咄逼妳實在不應該,表現及風度也差,以後將努力改進,敬請包涵原諒。

另方面,我覺得妳考慮太多了。我們在一起唸書和相處,只要合得來、又和諧快樂時,那又有什麼不對?我知道妳是怕班上的同學說話,但是妳為什麼怕人說話呢?難道妳討厭我,或一起唸書對妳毫無幫助?

殷切的等待妳的回音。 祝 暑安

鄭鶴萬上 1967, 7.11.」

短短幾句話,勝過千言萬語,Jean放下了心。她驚訝鄭在第一封信的大膽,也十分的矛盾。在玫瑰園見面時拒絕他,惹他生氣。離開他時,心裡的確有些希望和他在一起,也希望他沒生氣,擔心他真的不來信,不再來往。欣慰之下拿起筆要立即回信,可是一想到男女之情的流言,她又猶豫了。因此,一小時候,信紙上仍然空白。

鄭雖然不是農家子弟,但也了解即使無法在初夏收穫,農人也得在早春時播種插秧。想要收穫,必須耕耘。儘管Jean尚未回音,他學習農人的精神,為打動她的芳心而再接再厲的拿起紙和筆。在這個同時,Jean沒回鄭的信,幾天後,正當她又擔心他不會再來信時,郵差適時地解除她的煩惱,送來一封迷人的粉紅藍信封的信。急急的拆開來看:

「Jean同學:
雖然妳沒回我的信,但卻阻止不了我再提筆給妳的動力。畢竟我實在太想念一學期多以來,我們在一起唸書相處的溫馨美好的一段日子;妳的一言一語、一頻一笑都深深地植印在我心中,浮現在眼前,無法忘懷。每當靜坐以及午夜夢醒時,我就有想要見妳的衝動。每當我一人獨自在游泳池游泳時,我就不期然地記起那天在玫瑰園對妳所說「教妳游泳」的承諾,更回味當天只有我們倆在園中的美麗圖畫。

妳不出來又不回信,我只好再寫給妳,寄上我對妳的思念。也許我會給妳一個驚奇,如果妳仍然不願提起玉手回信。

祝 暑安

鄭鶴萬上 1967, 7.11.」

臉充滿了微笑,Jean心滿意足地放下信。在感情上她自認是太早了,對他仍無興趣和無動與衷。可是鄭對她念念不忘以及對她的讚言美語,卻使她感到相當的心慰與驕傲。如同一般青春少女一樣,她內心也希望有同年紀異性同學的青睬。不過,心慰之際,她又起了惶恐。信中末行「給妳一個驚奇」六個字,令她有點不知所措。她是一個不喜歡驚奇的的人,回信嗎?她又不想,個性使然,她不接受要脅。不回信嗎?到底他要耍什麼花樣?可不要跳水自殺!不對,游泳教練高手不會淹死的。會不會到學校找留在宿舍的林月梅訴苦,重演類似梁翔明追她不成而陷害她的那一鬧劇?此心中存在揮之不去的陰影產生一連串的問句在心中打轉,連續數天,忐忑不安。

交代弟妹功課後,Jean坐在學客廳的沙發上,輕鬆的在閱讀鄭借給她的「舒伯特情史」一書。正在讀到一為漂亮的姑娘如何對舒伯特慕的時候,有人按門鈴,以為是郵差送信來。打開門一看,千想萬想都不到鄭會來找她。霍然見站他在門前,讓她驚異之至。事出突然,Jean真的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鄭事先有準備,先開口道:「想不到吧!事情的發生總有第一次,妳不回信,我只好親自上門找妳。」

Jean驚魂甫定,此時她才了解上次他來信中所說「給妳一個驚奇」的含意。還好,虛驚而已。Jean的母親在廚房聽到她與男人談話,問道: 「Jean,誰來了?」

「媽,住在後埔的一位班上同學來找我。」Jean回答說。

「那請他進來坐呀。」她媽又說。既然她媽允許,本來還在猶豫的Jean馬上邀請鄭入內到客廳,並說:

「我們屋小,請不要介意。」有了進展,鄭非常高興的跟Jean走到客廳,微笑的說:

「謝謝,這裡蠻舒適的。」

「請坐,我去泡茶。」Jean招待他坐在沙發上後,走入廚房。

看著Jean友善的語氣入內,鄭原先的憂慮一掃而光,代之以喜悅的心境。當他看到小茶几上開頁翻躺的「舒伯特情史」一書,他更感到相當的欣慰與滿意。他想書代表著他,Jean閱讀此書,當然猶如他陪伴著她。如果她把書放在胸前,那更是有情有意。很自然地把背靠著沙發,閉起眼睛遐思,愈想愈得意,不覺的露出微笑的臉。Jean捧著茶輕巧走來,看他的的樣子,雖感詫異,但裝著不知;把茶放在他前面出聲後,他才睜開眼,忙說「謝謝」。

「什麼大事,使你登上我家門來?」Jean先問道。

「沒甚大事,暑假游泳教練工作告一段落,利用空檔來此,拿東西給我表叔,順便來找妳。」鄭本來是專誠來看她;但是面對面時,他覺得第一次看她,未事先通知是不禮貌;若直說「專誠」來,可能會使她有很大的壓力而反彈,使她不高興。如此,弄巧反成拙,豈不是白作功。

「哦,原來如此。」Jean知道他是專誠來,但不直說,聽後有些失望而隨口冷冷應之。

「近況如何?有到外面走走看看?」鄭問。

「有,」話一說出,Jean馬上知道不對而頓停。那天玫瑰園的不愉快的造成,是因她以「天氣太熱,不願外出」拒絕他的見面建議而引起。今天他是客人,身為主人的她好歹不能失禮。因此,她改口說: 「有,只有一次,到台北找我外婆。天氣太熱,留在家看書最好,包括你所送的音樂書。」

一聽到音樂書,鄭又再有精神了,馬上接口回應: 「希望妳真的喜歡那兩本書。我很敬佩貝多芬的奮鬥,完成他不朽的交響樂曲,讓我們今天能欣賞。另一方面,我也很欣賞舒伯特,感嘆他一生貧困潦倒和英年早逝,更同情他的戀愛一再的發生波折。」他一面說一面深意的凝視著她,使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直到他說完時才抬頭說:

「我很喜歡這兩本書,使我在暑假有充實的糧食,再次謝謝你。雖然尚未看完,但由其中,真想不到我們熟悉的偉大的交響樂曲背面,有許多感人的故事。至於舒伯特的不幸一生,我也有類似於年青人的感觸,也許天忌英才吧。」

「這個週末,省交響樂團在台北中山堂有一演奏會,我們一起去欣賞如何?」鄭順勢邀請她去聽音樂會。

Jean又碰到了難題,音樂是她所嗜愛的娛樂,調劑和陶冶心靈的良方。過去也曾與紅葉、蓮琇和純芳等好友去聽交響樂團演奏。然而,對於異性男生的邀約,她就猶豫而錯過。先前,一位陳姓僑生很欣賞她,寫信約她幾次,票也買了,她很想去,到頭來不想捲入男女朋友關係而一次也沒去。一位在橫貫公路徒步旅行時所認識的東大工學院李姓男生,也在寒假時邀約,也因同樣的原因加以婉拒。現在,鄭提出相同性質的邀請,更使她頭疼,畢竟鄭與她非常熟的同學。她停了一下終於說: 「我非常想去聽,可是,這個週末我有事,答應幫父親抄寫及整理他工作的文件。剛才想一下是否有變通辦法,結果是沒有。很抱歉,也很遺憾。」

「那下一個禮呢?」鄭不死心的提出新日期。就在Jean不知要如何回答之際,她的母親正好走上前來,要看看來找寶貝女兒的男同學是何許樣子。鄭一見即知是Jean的媽媽,未等介紹,馬上站立起來,不感怠慢,向她一鞠躬的說:「伯母好,我是Jean的同學,名叫鄭鶴萬,請多多指教。」

「你請坐, 聽Jean說, 你從新竹來, 會累嗎? 」 Jean的母親趕忙要鄭坐下, 她自己也坐下,

「不會,暑假人少,有位置坐,還可躺呢!所以一路坐到樹林,就一直在充電;精神好得不能再好,剛才來找您女兒Jean,我就用小跑步過來的,Jean是我們班上的高材生,也是全系十大美女之一,有其母難怪有那麼出色的女兒。」

Jean的母親一聽樂得心大開,雙眼瞇瞇的微笑。Jean想不到鄭也會如此奉承,不過,到底愛美是女人天性,她心內還是很喜歡聽到鄭的美言美譽,尤其在母親前稱讚她。因此對他投以善意的眼光和露出撫媚的微笑,鄭受寵若驚,更加表現。

這個小客廳容納兩人剛好,三人以上就有擠的感覺,除了幾個高中時所交的要好女同學如紅葉蓮琇外Jean很少邀請朋友來家裡就是這個原因。甚至不把地址告知,怕不速之客貿然蒞臨。現在她就有一些受窘的感覺,可是鄭好像不受場地和長輩關係因素的限制,與她的母親滔滔不絕講個不停。談學校,談社會經濟等,坐了三小時餘才離去。他走後,Jean的母親說:

「妳這位同學不但很肯說話,也愛說話,而且第一次來就坐那麼久,與我們一家人完全不同。」

此外, 並沒其他的正負面評語, Jean看出意思好像是做同學,偶而交往就可, 與她原來的看法相同。當晚,攤開日記,Jean寫下感覺:

「對他,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患得患失的心情,一方面嫌他不告就來,而且屁股真長,久久不走,一坐就超過三小時,浪費不少時間。另一方面,我的態度不夠大方,希望他回去後不要說風涼話。」

過了幾天,Jean收到鄭的來信,

「感謝妳高規格熱情的招待,也感謝妳母親不計較我這個小輩,在忙碌之中抽出時間加入談話指教。

近一個月不見,妳稍微瘦了,但也更苗條漂亮了,使我忍不住的一再向妳注目,越看越心動。再次相見,解除我一再等待妳來信而不可得的焦慮。未告知而冒造訪,若產生不便,特此道歉,尚請見諒。

希望得到妳的回音,更等待再見面,也期待妳跟我有類似的想法。 祝暑安
鄭鶴萬 八月六日,一九六七」

Jean放下一塊重的石頭,他並沒批評她的不大方,相反地,誇張的說她熱情招待。原來男的都是這樣,沒將其掃出大門,就謝天謝地,何況還請入坐,端茶招待。俗語說:「有一個影,生一個子」又得到驗證。信中,最令她高興的是,他稱讚她變瘦更苗條美麗,暑假以來的注意飲食,有了豐盛的成果。捧著這封信反復唸此一段,不自禁地露出輕微的笑聲。

Jean的大妹從學校補習回來,進入書房,看到她捧著信微笑,好奇的問:「姊,妳在笑甚麼,收到男友的情書? 」

Jea嚇了一跳,糊天陶醉到竟然連妹妹進來也不知, 更糟的是妹妹看到自己的失態。忙把頭一整, 正色的說: 「好妹妹,幾時妳也會開姊姊的玩笑,我雖是大姊,也才大一結束,二十歲還不到,交男友還早呢。這是一位同學來信,告知這個學期的成績,比預期還好, 心一樂,就自然的笑出來。」

從來沒對妹妹撒謊,這第一次是Jean在情急下說出,那麼自然順暢天衣無縫,說完她自己也感到滿意的笑起來,妹妹Ann尚未接口,她又說:「Ann,暑假不久就結束,妳就要高三了,最近學校功課怎樣,要加油呢。」

「就是因為要升高三,面臨大學聯考壓力,所以,這次暑假無法優哉好好地玩,消遙享受。現在學校補習,已開始教高三的課,作業多,忙得要命。」Ann說。Jean一下子把話題轉移到Ann,也真的關切妹妹的升學壓力而回應說: 「別緊張,妳只要安步就班,不會有問題的。明天是禮拜天,我們一起去台北逛街電影,休息充電。」

「好呀, 謝謝大姊開竅。」Ann緊繃的臉放鬆下來。

有了第一次後,就會有二、三次...。鄭鶴萬自第一次不告而上門找Jean後,竟然依樣劃胡爐,每隔一個星期左右就去Jean的家敲門。也許兩人沒有相互作用的化學成份存在,幾次後,她之前對鄭患得患失的感覺悄悄地消去得無影無蹤,代之的反而是討厭看到他的出現。每到星期四、五,Jean就提心吊膽他再來。有一次門鈴響,她不敢去開門,叫她大弟去。結果是郵差送信來。這一陣子,相較之下,她真的寧可收到他的信,而不願看到他的人。

Jean了解鄭是想要積極地跨過男女的顏色地帶,想要把無色的同學關係變成灰色的男女同學朋友關係,即“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一點Jean認為沒關係而且也接受。畢竟跟他是同學、認識了很久,無話不談。但他更想再上一層、想跟她搭摩天輪,到達藍色或粉紅色的男女戀愛朋友關係,變為他的夢中情人。這正是Jean一直想避免的。她不要使鄭誤會,因此她要逃避、要擺脫他。

說也奇怪,這時她卻想起那位不再來信、不再理會她的陳姓僑生。大一上剛進T大時,對一切事務新鮮。有一次她參加好友蓮琇所讀機械系的土風舞會,陳姓僑生就是在那時認識的,他是該系三年級。外表還好,談吐也不錯,短短的談話中,知道彼此對音樂有興趣。一面之後,Jean並沒把他記在心上,想不到數天後,她收到一封他寄到系裡的信。邀請她去聽省交響樂團的演奏,她沒回信答應。他又再來一信,並詳細說明地址甚至連火車時刻也列出,更令她感動的是提醒她「秋夜天涼、不要忘記帶一件小外套」。Jean很想答應邀約,但是她怕在不知不覺中捲入感情的旋渦中,不但沒去,連信也沒回。事已超過半年餘,現在忽然興起一股想提筆的衝動。她心裡明白,與鄭相比,她跟陳姓僑生更無化學作用,這種衝動可說是受鄭所為的一種反彈。

交響樂回憶又拉到一位家在台北,而在台中東大就讀的學生邱宏慶身上。大一暑期結束前,Jean與好友玉愛一同參加橫貫公路徒步旅行,邱是同一組男生。當時他沿路一直找機會靠近她,少女的敏感使她對他注意起來,發現他自私,只顧自己,個性不令她欣賞。所以,在途中就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想不到大二上開學後不久他來信,約她去榮興花園聽維也納合唱團表演。與陳姓僑生的細膩誠懇相反,邱的信一副要來隨便和無所謂的語氣,Jean一方面在直覺上馬上否決此邀約,可是,另一方面竟然察覺「臉好熱好紅」。她這種矛盾的反應,正如電視劇「大小姐」所反映的現代少女的心態。現代少女對愈是想討好她的男人,愈看不起愈不喜歡他。反之,一個對她愈表示無所謂者就愈看重他,愈想獲得到他。Jean畢竟只是一時模糊而已,很快的冷靜下來。邱想親近她,又表現不理和無所謂的態度,她馬上理出處理的方法。她一面回想她先前對他的觀察,一面自問自己是否喜歡他。結論是,想去聽合唱團表演但不必也不能跟他去。是何原因使Jean產生「避免掉入漩渦就不要接近水」的想法呢?是大一時與Young的不愉快經驗嗎?或是鄭的關係使然?Jean一時也無法弄清。

暑假過後,大二上開始,又與鄭鶴萬碰面,為避免掉入不想要的愛河水浪裡,更不想讓班上再產生困擾難聽的八卦流言,Jean決定不再一起唸書。早晚的上下學通車也刻意避開鄭,即使是同一班次的車,她也與其他女生一夥。然而一個月後平靜的日子再起波浪,Jean的好友同學芳莉告訴她,男生宿傳出她與鄭在暑假的交往韻事。Jean再陷入苦惱,怕見到他。她自責,暑假時不應接待鄭的不速之訪;更不應主動寫信給他,分享橫貫公路徒步旅行的見聞趣事。自己讓鄭有豐富的題材在先,他主動或被動告知同學在後,不管是出自鄭或其他同學,俗語所說「有一個影,生一個子」的威力再次發揮。

其實,她與鄭兩個都沒有男女朋友,經常在一起讀書吃飯聊天,有共同的話題,說起來這種關係好像是比朋友親,已經超越了喜歡的層次。只是他倆不是男女朋友,為什麼沒有跨越朋友進階為愛人的界線呢?卻少了愛情當中獨有的忐忑不安與期待。她知道他們之間,還是有某一種意識形態或是生活觀念的差距,他倆想要有進一步的發展,還要增加幾點化學補養品,包括對他產生崇拜之情,或他有遠大志向,使她有所期待等。如此才能克服障礙,以讓彼此的友情之外,更加一點情緒上的依賴。但是,鄭到目前為止並無此些條件。
為了避免流言,Jean雖然知道不可以,也堅持不再跟鄭在一起,向他請教功課。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漸漸感到自己不能專心,讀書效率極差;加上家教,以致往往沒有足夠的時間把幾科英文的教科書即時看完及消化。尤其主科「社會經濟政策理論」更感非常吃力,落後一大截。為此,接近期中考時,她常要請教其他的同學。鄭看在眼裡,卻不再主動幫忙。有一次,兩人在火車上不期而遇,言談之中,Jean提起功課的壓力時,還受到他的奚落。既窘又氣,卻無奈何,真有孰可忍,孰不可忍之嘆。

為了期中考順利過關,Jean雖儘力而為,也請教同學,但是實力強的男生有他們的小圈子,偶爾幾次請教可以,多次後也可能會陷入如同鄭的八卦流言,一個已受不了,若再橫生枝節企不更糟。因此,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頭請鄭幫忙,畢竟只有他肯為她全心全力服務的,也不會再出新問題。結果她與鄭不但又恢復昔日星期天的圖書館的鏡頭,而且多加每星期三晚上一起唸書,加強講解和復習。即使期中考已順利渡過,這種唸書的約會仍繼續下去。也許她不能孤獨一個人,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吃飯,不喜歡一個人看電影等個性使然。於是班上的流言更加擴大且有聲有色,Jean更加無法辯解。也許,她已為自己打了預防針,也許是她對鄭的依賴心增加,也可能她已不自覺對他產生感情。這一陣子,她不但不理會這些流言,反而更用心的要他講解「社會經濟政策理論」一書的每一章節。此外,星期天白天唸書累了時,一起到福利社,中午也一起到校外餐館午餐。餐後,偶爾也到玫瑰園聊天。Jean與鄭兩人已不只討論功課,他們也談其他議題,包括家教,音樂藝術,甚至敏感的男女朋友關係。有一天在玫瑰園,談話中兩人又觸及到男女問題。鄭首先開口說:
「男女之間有沒有純友誼?根據統計,男生都說男女間沒有友情的存在,是認為男女之間的友誼是不可能純的。女生答案剛好相反,多半的答案是有純友誼的。可是我認為理智地克制自己,男女間不必然只有愛情關係,我是相信男女之間應該有純友誼的。因為我認為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的人,或許也同樣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愛。妳的看法如何?」他一說完,雙眼凝視著她,顯出渴望得到她的回應神情。
其實,對待Jean,鄭可不是持他剛剛所說的自己的看法,他只不過想以此說法,試探彼此的默契與情意。也要她一直跟他在一起,以期達到日久生情的目的。換言之,鄭是念念不忘與Jean跨入藍色進而粉紅色的領域。
「我認同你所說的統計數據,但不同意你自己的看法。畢竟我們並非活在童話裡,現實生活中可沒電影裡演的那麼簡單!男女兩人如果一直相處下去,吃香喝辣,至少有一方難免會心動,會日久生情,會擦槍走火……。想要對方再靠近一點點,從相知相惜的朋友變成相愛相守的戀人。因此,友誼必然會發展到愛情關係。」Jean回應說,這也反映出她先前對鄭盡量保持距離的原因。

「根據統計,對男女關係的問答,女生往往口是心非,口非心是。」鄭又拋出另一個問題,一雙眼睜大大地注視著她,似乎意有所指的暗示,說Jean剛才的回答是言不由衷。

「我也不同意。」她很明快的反駮鄭。

「根據一社會心理學報導,夫妻兩人間,在婚前各人總有不能告知對方的秘密,即使結婚後亦然。例如婚前妄想,婚後夢中理想伴侶等。在這種情形下,男女皆需要一個比普通朋友更緊密的異性朋友聊天去傾訴,交換分享彼此不輕易說出口的心事與美食,以舒解心中的妄想或舒解對於結婚伴侶的不滿。」鄭又舉出男女維持朋友知己的理由。

雖然Jean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輕鬆很有樂趣,非常聊得來,可以繼續交往,享受一段充滿歡樂,沒有心機的浪漫時光。她也一直在想男女難道不能有比普通朋友更緊密關係的異性知己朋友嗎?也曾有不必跟自己過不去而拒絕人家的念頭。但一想到緊密關係的異性知己這個名詞,聽起來就很曖昧不明,心裡覺得有鬼!想可能埋下了一顆紅粉炸彈。Jean頓了一下,看了鄭一眼後說:

「這仍然似是而非,聽起來就很曖昧不明……。男女心境大不同,男生愛搞曖昧薄紗,女生選擇被動。此說法為男人提供尋找外遇劈腿的借口薄紗,」

「既然妳不同意男女之間有純友誼的存在,又不同意女人口是心非,那麼我們兩人如果長期一起唸書,豈不是如妳所說會發展出愛情來。依此,其實兩人如果合得來,發展到此地步,也不錯呀。」鄭掩不住喜悅,高興的說。

Jean的回答,本意是要反對鄭的說法,要及時停止在一起唸書,以免發展到愛情的地步。但對他而言,她的回答正中下懷,可借長期的讀書約會相處,先培養友情,進而達到愛情。

Jean知道鄭的意思,發覺陷入鄭的陷阱,情急下臉頓然紅熱熱的。低下頭啞口無言一陣才想出回應說:

「我們是同學,一起做功課,很感謝你的熱心幫忙。學期結束後,我會再好好的致謝。以後我會時時檢討改進唸書的方法,以增加效率。下學期我會選比較適合於我的科目,儘量避免一再麻煩你。之後雖然我們會少在一起,但我們彼此仍將會是最熟悉的同學,溫馨的同學友情如你所言會仍將存在。我會放下過去,繼續走向未來,希望你也能如此。對於過去就當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對不對?」字字都是充滿感性的訴求和道理,有理智又有感情。可說是情理兼顧,一點也沒讓他難堪。

鄭本來洋洋得意,以為Jean會在「不好意思」下,即使會發展出愛情,也會默許繼續跟他在一塊。想不到弄巧成拙,逼她最後用他的話反將他一軍,說出他所不願聽的話來。他不願讓兩人的關係畫上句點,但卻不能強人所難,更不能對她翻臉。他不相信這是歷史的必然,卻無可奈何。談話至此應該結束,Jean起身站起示意離去。不過,鄭又想到一個話題,他說:
「根據英國一篇最新研究調查報告,年輕女性認為外貌出眾又富有的多金男人,條件太過完美,容易出軌外遇,很難在長期的兩性關係「從一而終」,不是青睞的理想對象,她們寧可選擇與事業平平外貌不俗的男人交往,共度人生。妳對此報告是否感到驚訝?」
「我還未考慮終生伴侶的事,對此報告沒興趣也沒時間去看,因此你所說的結論也不予置評。」
鄭原想利用此去了解Jean選擇對象的條件,從找出她一直拒絕與他進一步交往的原因,再從此研究對策。可是,她的回答是如此的直接了當,使他無法如願。
當晚睡前,Jean把與鄭的對話詳細地記下後,站在窗前,面對著明月,她有無限的惆悵。她對自己向鄭所說的話雖然反映出她一貫的想法,但是此刻心中仍然十分矛盾。一方面她還是需要鄭在功課上的幫忙,必須與他繼續在一起;另一方面,她擔心真的掉入不想的愛河,也真的畏懼班上視她與鄭為一對的不實的流言。

期考終於在緊張中結束,Jean的好友芳莉邀她到女生宿舍聊天休息,進入芳莉的寢室,同室的另一王月梅也在。三人由期考開聊起,健談的月梅首先開口說: 「妳們考得如何,我是指經濟社會政策理論一科。我考得爛透了,希望教授刀下留情,不要把我當掉。」

「我也一團糟,Jean妳應該會較好。」芳莉接著回應。

「Jean有鄭鶴萬幫忙陪同唸書,當然會考得好,且很好才對。Jean沒錯吧?」未讓Jean回應,月梅眼對著Jean搶先說。

Jean有苦難言,她考得並不好,僅在及格邊緣。此外,月梅的話尚另有含意,她曾經受到月梅的質問。因此,先向她倆苦笑後,並不馬上作聲。

「Jean,看樣子妳與我們考的差不多,沒好到那裡。是不是妳為情所困,反而不能專心唸書? 」月梅果然又提到這個問題來。

「胡說,我與鄭沒有愛情的關係。」Jean出乎意外急急地但鐵斬釘的回答。

「妳如此說,我有點困惑。妳對他無情,怎知他對妳無意,此為一。既然對他無情意,為何仍然跟他一同坐火車上下學、每個星期定時經常在一起做功課,而且常一起上館子吃飯,甚至還到情侶出入的玫瑰園談心,此為二。妳說,難道這些傳言都是空穴來風,不實的嗎?」月梅呿呿逼人的樣子,加上這些未誇張的傳言也是事實,因此使Jean更難受,低頭無語。

「我知道Jean的確對鄭萬鶴是沒興趣的。」芳莉好心的為Jean解圍,打圓場,緩解現場氣氛。

「其實我是為Jean好。無風不起浪,無水那有波。妳先前看到班上的陳美英和林德勝在一起幾次,就附合他人,認為這兩人是一對了。妳與鄭在公開和私下互動長達一年,說來難免落人口實。或許妳自己解讀不同,但別人更有理由認定妳與他是一對愛人情侶了。鄭也當然有理由認為妳是他的女朋友,說.....。」月梅很慎重的向Jean分析和忠告。

窗外雨下個不停,劈哩啪拉答答的聲打在屋頂上,好似打在Jean的心胸。晚飯後她一直躲在書房,想月梅的話。她的態度令Jean感到驚訝與不安,大二結束寒假開始,與鄭的關係將何去何從?暮然,一道閃光劃過天際,接著一陣陣的雷聲隆隆作響的傳了過來。像是冬天早到的春雷,驚醒了Jean。她掙扎後,終於下定決心,不要再跟鄭相處,攤開日記,振筆疾書把此十九年華的無花果章節作一總結:

「這學期的社會經濟政策理論實在吃力,只好請他幫忙。算一下,從第十一章至第十八章,以及三十七章等章節,那一不是他講解的。慚愧之至,如果換成我,才沒有那麼大的耐性與耐心,他何苦?何為?午餐時,由於胃口不同,我認為麵包好吃又省時,重吃的他自然受不了。可是他遷就我,為何?和他在一起我也倒霉,唸書時一次都不能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連上一號也一忍再忍。連女人的好朋友來的期間也如此,一天下來,回到家時總是筋骨酸痛,腿肚難受。此外,還提心吊膽,怕被同班同學和熟悉朋友見到,我又何苦?

既然對他無意,又何必折磨人家,也使自己受苦!

要自強,要自立,不要再依賴他。與他非常聊得來,常常分享心事,但該結束的時候了,與他的關係該記下休止符,下學期一定一定不要、一定一定不能再與他來往互動,這是避免他人以自己為話題中心說閒言閒語的根本辦法。讓所有的流言隨冬風而去,清洗我的心,以迎接新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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