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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雜記

(七)我的母語 (final)

◎ 鄭思捷

由於工作的關係,在台灣我也時常參加開會。當我聽到年紀五、六十歲的老張,吐吐吞吞地用中國話說話時,我就感到很難過。有一次,在他講到一半時,一位中年的台灣人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用台灣話說道﹕“老張﹗你乾脆用台灣話講,大家才聽得懂。”

老張向大家望了一望,好像是在徵求大家的同意。有一陣子,大家都沒有說話,而默許了老張用台灣話說。就在他剛要繼續用台灣話說的時候,一位年青大學剛畢業的工作人員用很標準的中國話說道﹕“我不會說台灣話。”

“你在台灣生的,又在台灣長大的,怎麼不會說台灣話﹖”老張注視著他很不解地問道,隨即又轉向另一邊很和氣地說道,“老馬﹗你用中國話說,你的台灣話和我的中國話一樣沒有人聽得懂。”

我聽到大家的笑聲。那天的開會,就在有人說台灣話,有人說中國話的融洽下進行。我沒有機會參加討論,因為我正忙著欣賞這個又輕鬆又自然又和諧的場面。我是多麼地慶幸大家都能用自己的母語交談。不同語言背景,不同環境長大的各種人,能在同一個屋頂下,圍繞著一個桌子,以不同的語言交換意見。這是我在台灣看到最美滿,最動人的一幕。

在返回美國的飛機上,我緊緊地抱著我在台北買的一大堆台灣歌曲的錄音帶。當我想到,連歌廳都被限制每場只能唱兩首台灣歌曲的規定時,誰還能止住他的淚水。每當我想到,那麼多可憐的阿公、阿婆最喜愛的歌仔戲,還要被規定用中國話唱的時候,又有誰能止住他的淚水。只要想到台灣的每一位鄉親,只要想到台灣的每一件不合理的事,我的淚水就會比我腳底下太平洋的海水還多。

那些擁護國民政府的台灣讀冊人,無論你們用多堂皇的理由,無論你們用多動人的籍口,雖然你們現在可以顯嚇、得意於一時,你們在台灣歷史中將永遠是台灣人的敗類,台灣人的罪人。那些看不清台灣的歷史,看不清中國的歷史,看不清世界的歷史,而想依附中國共產政權的台灣讀冊人,雖然你們現在可以揚威耀武於一時,你們在台灣歷史中將永遠是台灣人的敗類,台灣人的罪人。

台灣的讀冊人啊﹗你們要到那一天才不會看到台灣的濁水溪,聯想到中國的長江。台灣的讀冊人啊﹗你們要到那一天,才會看到中國的黃河就像是埃及的尼羅河,或是南美的阿馬遜河﹔要到那一天,你才會看到中國的洞庭湖,就像是美國的密西根湖。只有等到這樣的一天時,咱們台灣的讀冊人才是真正的出頭天。(完)

 

鄭思捷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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