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實施九年義務教育,及在『省』辦高中和『市』辦初中之前,台灣有許多菁英的中學,從台北的五家『省』中,到高雄的高雄中學。其間還有新竹中學,台中
一中,嘉義中學,台南中學和東部的義蘭中學。
在同一個城市有兩個中學的時候,我們延續日本人的習慣,以第一中學,第二中學來稱呼。在日據時代,第一中學都是日本人唸的學校(台中一中是唯一的例外)。第二中學才是台灣人就讀的學校。在這麼多的菁英的中學裡,台北的成功中學顯得很獨特。它的爭取這個名稱的一段歷史,在這個獨立、民主的時代裡,顯得更有意義。
在日據時代,台北市的男校有第一、第二和第三中學﹔女校則有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高等女子學校。當時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第三高女變成北二女,而第一高女變成為北一女。男校方面,本來也準備延續日本人的稱法,以台北一中、二中和三中來稱呼。但是,這種稱法受到當時就讀第二中學的台灣學生堅決反對。這些學生相信日本戰敗後,台灣人出頭天了。台灣人變成第一,不能再屈居第二。這些成功中學的前期校友,把日本時代訓練出來的柔道、劍道精神拿出來,以“暴力”抗議。他們把『台北第一中學』的校牌搶過來。
當時的教育廳看到這些台灣學生反對激烈,才廢除了一中和二中的稱法,並以『建國』、『成功』和『和平』來命名這三個中學。『和平』中學後來變成師範大學的附屬中學,簡稱為『附中』。
成功中學,不僅是唯一有游泳池的中學,而且是真正的民主學校。譬如說,校歌是由學生投票選定的。當時,台北市各小學的畢業生都盼望以第一志願考進成功中學。他們並不為了成功中學簡陋的校舍感到虛恥,更不在乎它那狹小的校區。他們滿懷著台灣人的精神,光榮作台灣人的意識,以這種『唯心』的精神選擇了『成功中學』。
在我的同班同學中,有很多從挑園坐火車上下課,也有好幾位從楊梅來的客家同學,甚至遠從宜蘭慕名成功中學的台灣意識而來的陳一光,和南投來的張泰邦。
但是,成功中學卻在台灣社會和台灣人氣質的轉變下削弱了過去的光榮。我深深地感到成功中學的興衰正是台灣社會的縮影。
在畢業三十五年後,台灣變成北部國民黨,南部民進黨的局勢。這種變化使我更懷念成功中學的這段光榮歷史。在那個時候,一個中學的好壞,決定於考上台灣大學的人數。現在,一個中學的好壞,不是決定於它有沒有雄偉的校舍,以及有沒有優良的師資,而決定於它的校友們。一個中學的好壞,並不是它有多少台灣大學的校友們,而是有多少校友們貢獻在台灣的獨立和民主的歷史任務上。
在成功中學的校歌裡,我們有一句﹕『為台灣創造了光榮的歷史。』。我邀請所有在台灣讀過中學的校友們,為了創造台灣光榮的歷史一齊來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