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歷史的重演
在這些歷史見證裡,我發現到一些發生在我祖母身上的事,也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和我的父親一樣地經歷了相同的事情。這麼多的歷史不幸地一再重演。
我的祖母上日本學校的時候,她聽不懂日語。我一上成功中學時,也一樣聽不懂中國話。帶有四川、浙江口音的老師的講課,我一句也聽不懂。這樣的中國話對我來說是外國語。
我的父親,據說從台北一中下課回家後,就被祖母關在書房裡唸漢文。我也一樣,雖然沒有被母親關起來唸漢文,卻被母親叮嚀著,每次到祖父、母家的時候,就要我抓住機會從他們那兒學漢文。母親要我在十歲前就把『三字經』、『千字文』和『千家詩』全部背熟。到現在,我還記得以台灣話唸這幾本書的前幾句。
我的父親自己唸一中﹔但是,他的弟弟們卻去唸二中。我也一樣自己去考成功中學﹔我的弟弟們卻去唸建國中學。這正是更不幸的事是,歷史又在台灣人身上和社會重演了。
在一百年前,台灣人,尤其唸書的人,堅持要留著長辮作中國人,而被日本人譏笑為『清國奴』。但是,在五十年日本教育下,台灣人才好不容易脫胎換骨成為帶有日本人氣習的台灣人---非中國人。但是,在國民黨的封建教育下,很多台灣人要作中國人。我只好稱這種台灣人為『中國奴』。其實,這些在台灣一心一意想作中國人的都是一群『假中國人』或是『偽中國人』﹔只有在中國大陸生的人才是真正的中國人。
在台灣,現在有很多台灣人都說,我們不能提倡台灣獨立。我們一提倡台灣獨立,中國就會打過來。這種看法不正是表示台灣人的奴隸性﹖持有這種看法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被稱為『中國奴』。
在一百年前,台灣的社會治安不好,土匪搶劫的事很多。在五十年日本的教育下,台灣的社會變成一個夜不閉戶,非常安寧的社會。
我記得很清楚,在太平洋戰爭的末期,我們全家疏散到台北縣的橫溪,我的祖父母疏散到鶯歌。在台北的家,只是象徵性地鎖著,常常十幾天,房屋裡一個人也沒有。但是,從來就沒有小偷,偷東西的事情發生。
現在,台灣社會,搶劫、偷竊的事件很多。有一次,我回到台灣,堂弟邀我到他的家。一要進大門,卻要通過兩個堅固的鐵門。我問他﹕一個鐵門還不夠嗎﹖他告訴我﹕『兩個這樣的鐵門,賊仔三十分鐘就打開了。』這就是這麼厲害﹗
為什麼治安這樣不好的社會又再重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