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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雜記

對下一代的交待(2)

◎ 鄭思捷

我一生如何也無法忘懷,在日本羽田機場的一慕。那是我們在回到美國之前,順道到日本觀光、購物,停留了十天左右。我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把女兒們叫到面前問道,“妳們喜歡日本﹖”

“喜歡﹗我們下次再來好嗎﹖”她們高興地叫著。
“妳們喜歡台灣﹖”我又問著。
“不喜歡﹗我們不要去台灣。”她們不加思索,直截了當地回答。
聽了她們天真無邪的回答,我心裡的絞痛是無法形容的。是誰荒廢了鄉園﹖是誰讓人踐踏破壞了家園﹖現在,連我們的下一代都要唾棄台灣。我們如何對得起我們開拓台灣的祖先,如何對我們的下一代有所交代﹖

為什麼日本和台灣一樣人口那麼多,房屋也蓋得很雜亂﹔但是,日本可以保持那麼肅靜,每個地方保持那麼清潔,讓人感到就像是亞洲的美國。我不禁地想起,在台灣的時候,每次出門,女兒們就會告訴我們,她們多麼希望有三隻手,一隻手用來蓋耳朵,一隻手用來掩鼻子,一隻手用來被我們牽著。因為台北的空氣是那麼地污濁,又有臭味。街道上是那麼地吵雜,汽車、機車、各種車的機器聲音,喇叭聲,噪音之程度,令人發狂。機車、腳踏車也常跑到人行道,真叫人寸步難行,走頭無路。
但是,我看到在台灣的小孩子,在這樣的街道上玩得很開心。我看到汽車冒出來的黑煙,從他們的臉上吹過,他們照樣玩得滿臉笑容。我也時常看到,很多汽車來往快速地駛過,路中間站了幾個小孩子,車子從他們的兩旁急駛而過,看得我的心驚肉跳。他們卻一點都不在乎,其他行人也都視而不見似的。讓我們的下一代,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如何對得起他們。我們常常說,“美國是兒童的天堂”﹔台灣竟變成了“兒童的地獄”。

當我們想到我們的下一代,我們是不是很清楚地可以看出,台灣在現有的政治、經濟制度、思想體系下,只會愈來愈壞,愈來愈糟糕。我們是不是很清楚地可以看出,台灣只有在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後,才有可能有所改變,也才有可能往正常及好的方向改進。台灣也只有在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後,才可能有新的政治、經濟制度、思想體系,也才可能建立一個合理、公正、健全的社會。

在那個時候,我們的子子孫孫才會高高興興地在台灣,驕傲、光榮地作為台灣人。如果台灣沒有自己的國家,在美國的台灣人的下一代,最多只不過是一位會說台灣話的美國人。“台美人”最多只有一代。

“日裔美國人”是因為,他們有著日本祖國,才可能在美國世世代代延續下去。我現在才瞭解到,無論是那些將永遠留在美國,或是那些將回台灣的台灣人,為了他們的下一代,都要為了台灣的建國而努力。因為,只有在台灣人有了自己的國家後,我們才能對下一代有所交代。

當我看到了女兒們一天一天地長大,已經快到我耳朵那麼高時,我就一方面又是高興和欣慰,另一方面我又是很著急。我知道台灣人如果不早一日建國,我們的下一代,就一天天地失去了作台灣人的機會。每天我就是在這樣又是心急、又是期待、又是欣慰、又是憂慮的複雜心情中渡過。我想這就是中國人所說,讀冊人應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台灣的讀冊人啊﹗為了對得起我們的祖先﹔為了對得起我們的子子孫孫,追根究底我們就是要建立自己的國家。

【寫後語】這一篇“對下一代的交待”是我在,以“台英”的筆名,在美國的公論報,發表過的,時間在1985年3月14日,距離和現在2021年5月31日,剛好有了三十六多年。

但是,台灣還不是一個國家。台灣人仍然拿著‘中華民國’的國旗,唱著‘中華民國’的國歌,還有‘中華民國(台灣)’為國號。現在全世界的人沒有人稱‘中華民國’,只有台灣人還稱‘中華民國’。‘中華民國’是中國的一個歷史名稱了。

台灣人啊﹗你們要到了那一天才會覺醒啊﹗

 

 

鄭思捷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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